“查到了，該死的，邪劍仙竟然奪取了上一批輪回者的記憶，疑與酒劍仙分享，怪不得這些人做事古里古怪的！”
“別想了，好好教書吧！”
“也是，畢竟活著……”
拜月教總壇內，陳猛和楊曉波一邊上課，一邊在私人頻道中議論著，心頭彌漫著慶幸。
畢竟外面已經是全面對抗了，邪劍仙正式與輪回者宣戰，開始于各地抓捕，全部關押進鎖妖塔內。
在這種關頭，能在戰敗之后活命，真心不容易。
而且至少現階段看起來，他們還是沒有危險。
因為女媧后人青兒，也作為插班生，加入了“武道班”學習。
其他學生對于這個小得過分的孩子十分好奇，卻也不敢多問。
青兒融入得相當不錯，畢竟南詔國就是紫萱的家，當然也是她的家。
更何況練拳，她最開心了。
“嚯嚯哈嘿！猛師傅，我打得怎么樣？”
“發力不能太過，詠春講究形神兼備、內外合一，人體內在的心、神、意、氣，比外在的力量和動作來得關鍵！”
“嘿嘿哈嚯！是這樣么？”
“你太重招式了，我這里有忘招心得，你聽清楚了……”
若論基礎的千錘百煉，返璞歸真，無人比得過陳猛，黃裳、石之軒都不行。
現在經由他的傳授，青兒的武道根基飛速穩固起來，開始還原詠春拳內的武道意境，走向正統的修煉。
這倒罷了，之所以將“武道班”區分開來，是因為楊曉波這位原本的助教，也搖身一變成了老師，開設了“靈能班”。
這是黃尚要求的，楊曉波起初很懵，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教什么，但漸漸也回過味來了。
近朱者赤，陳猛經常跟他探討能量的運用，楊曉波同樣深有體會，就開始講解靈氣的構成。
實際上，作為一名占卜者，在這個方面的要求，不遜于頂尖的魔法師。
魔法師解析能量，是為了施展強大的法術，占卜者剖析玄機，是為了不被世界意志弄死。
輪回者在諸天世界內，是病毒一般的存在，世界意志相當于免疫系統，而最為挑釁免疫系統的，不用懷疑，就是占卜預言類的手段，這類甚至比起太素的觀天之法還要危險。
觀天之法，是暗中窺探世界意志的動向，為自身規避危險，占卜預言則是窺視未來的走向，可以創造機遇。
在低星級時，楊曉波的占卜之術，發揮了極大的作用，陳猛能堅持那么久，與他的輔助功勞密不可分。
但到了高星級，楊曉波已經不敢占卜自己以外的事情了，戰爭世界時能力更是近乎失效，才會遭到慘敗，被安排到了這里。
不過專業能力雖然被壓制，但基礎知識還在，楊曉波起初講得很晦澀難懂，云里霧里，所幸在黃尚溫和目光的注視下，他不斷尋找自身的缺點，很快找到了節奏。
此時他在中間站定，雙手展開，條條五彩的絲線繚繞，變化成不同的物體，千奇百怪，美輪美奐。
這是魔獸世界中奧術師的塑能體系，楊曉波只是初涉，連入門都談不上，但用其結構與基本應用，來闡述這個世界的靈氣運作正好。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輪回者就是有這個好處，各種體系之間總有擅長的與不擅長的領域，將之結合，往往能派上奇效。
“這是靈氣的概念體，你們可以理解為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蠱蟲，但它不是你們的想象，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哇！！！”
“這是靈氣的量子體，它是可以接觸到的微小顆粒，你們想要有效地吸收靈氣，其實就是從概念體轉為量子體的過程，這需要體察萬物的生命波動，五靈中的相生相克，可以說的東西就太多了。”
“哇！！！”
苗疆少年哪里見過這個，一個個發出驚嘆，瞪大了眼睛，努力記下每一個字，哪怕是死記硬背。
就連黃尚聽了，都微微點頭。
人都是逼出來的，不逼一下，這位波師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這么好的教學天賦。
楊曉波設計的概念體和量子體的模型轉化，深入淺出地描述出了靈氣吸收的過程。
這也是這個世界為什么修行者稀少，且功法敝帚自珍的原因。
靈氣存在，但大部分人只能被動的吸收，在身體里過了一圈，又出來了，無法真正融入，轉為自身的能量。
具體原因，就是靈氣在他們的印象中只是一種概念，而非實質性的物體。
量子再微小，也是物體，物體就會有接觸，而概念就只能想象了。
所以真正“接觸”到靈氣，才是一個修行者的入門基礎。
這需要修行天賦。
有意思的是，場中有近半少年，天賦都相當不錯。
這與拜月教本就進行了弟子篩選有關。
隨遇而安的，就在家種種地，安度一生，來什么拜月教？
進來的，都是敢打敢拼，有上進心，才會被選入。
而進入教派的弟子中，又選取了最精銳的幾十名，交給陳猛調教。
再有高星級輪回者別開生面的剖析講述，如果連第一關都過不去，那反倒是有問題了。
即便如此，他們也都是被動的聽，被動的學，迷迷糊糊，不明覺厲。
唯有一個別人家的孩子，頻頻舉起手發問：
“波師傅，我們用什么辦法，才能加強對概念體的理解呢？”
“冥想，也就是修仙門派中的煉氣之法，通過煉氣法門，你們能以自身的氣，呼應天地間的靈氣，才能將那無形無影的概念靈氣，轉為實質的量子。”
“波師傅，那些靈氣流動得那么快，可不可以尋找一個辦法，把活動的靈氣籠罩在一塊地方，就像是命令蠱蟲的生活范圍一樣呢？到那時，我們可以不斷感應熟悉的靈氣，是不是就能更快摸索出它們的量字體呢？”
“這個問題不錯，有人回答嗎？”
“看來沒有，那我解釋一下，你的思路，就是洞天福地的思路，修仙門派的陣法，有一個最基礎的特點，就是將靈氣在內部循環，熟悉氣息，讓弟子更快地感應到它們的存在。”
阿江作為一位體型瘦弱，看似平平無奇的孩子，他提出的問題，很快引起了楊曉波的注意力，也引起了同學的敵視。
主要是太秀了。
同樣是沒有受過正統教育的，就你想的最多，整天十萬個為什么。
實際上，沒有接受過傳統的教育，也有好處，那就是沒有認知的局限性。
大膽想象，大膽假設。
阿江就是佼佼者。
既然問到，楊曉波手中的奧能模型干脆一變，展示道：“你們可以把天地當成一條長河，靈氣是其中的水滴，每一滴水都是有連通性的，且水流極快，能把它們舀起來，都需要工具巧妙地進行，想要圈起來，那更是要建立一座堤壩，難度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別說那些孩子和青兒聚精會神，就連脖子上的水魔獸都在聆聽，一個腦袋不夠，還從頸子處噗哧一下，鉆出另一個頭來。
漸漸的，提出問題的越來越多。
“波師傅，能為我們講解一下萬物的波動嗎？”
“這個嘛，要分大波和小波。”
“波師傅，大波和小波各有什么好處，能說說嘛，你喜歡大的還是小的？”
“波師傅，你波大嗎？”
“波有形狀嗎，它是圓的嗎？”
同學們踴躍發言，課堂氣氛變得越來越好，直到阿江問出了著名的問題。
楊曉波眼神深邃，回望過去，緩緩地道：“你覺得，自己腳下的星球，是圓的嗎？”
阿江：“？？？”
楊曉波問完后，也覺得自己魔怔了，畢竟孩子還小，連絡腮胡子都沒長，直接問地球圓不圓，實在太超綱了。
不過下一刻，還沒等他收回話，酒劍仙的聲音就響起：“不是圓的哦！”
在看到沒有絡腮胡子就沒有那味的阿江時，黃尚也想到天圓地方的問題。
別人只能想想，他卻能去驗證。
手腕上的五靈輪微微轉動，用靈氣去感受地平線弧度，構建天體模型。
這并不困難。
然后黃尚發現，這個世界的人界，不是圓的……
這就尷尬了。
怪不得牛頓就沒出來過。
那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他不禁有些好奇，借助土靈珠和水靈珠之力，神念向著四方不斷蔓延。
不過人界太廣闊了，哪怕有靈珠本源相助也不夠，最終還是用上了天道之力，才算來到了人界之外。
這依舊是在六界之中，并未到達世界壁障，畢竟那里是神魔級別的戰場，還是不要靠近得好，而單從人界來看，就像是一塊大餅，呈現巨大扁曲的橢圓形。
鬼界位于人界背面，如大餅的反面，神界則高懸于上，魔界深沉于下，如同兩塊面包，將人界夾在當中，仙界與妖界則是芝麻，無規則地灑落其中……
就這么驚鴻一瞥，黃尚退了回去，倒是覺得回味無窮。
不是看餓了，而是了解自己到底處于一個什么樣的環境中，對于修行確實很有好處。
這和許多科學家狂熱地解析世界的一切是類似的，渺小的人類揭破廣闊宇宙的真實面目，滿足感確實讓人沉醉。
在這種情況下，聽到楊曉波瞎逼逼，黃尚當然要予以糾正。
“無知的古人，明明就是圓的……”
楊曉波敢怒不敢言，畢竟小命還捏在對方手里，倒是阿江又問道：“師傅，既然洞天福地和陣法結界能夠讓靈氣停在一塊地方，那有沒有一些別的辦法留下它們啊？”
楊曉波點點頭：“天材地寶啊，但很遺憾，這個世界沒有靈礦這種存在，靈石也不是普遍存在的，只有那種極為稀有的天材地寶，顯然無法作為日常的修煉消耗。”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黃尚眼睛一眨，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了，靈脈和靈石，是一個極好的思路啊！
靈氣目前利用率低下，與它們只存在于虛化狀態下有關。
很多時候，實力不夠的修行者，不是不想節省，是沒法節省。
一旦產生交互，生靈體內的雜質，就會污染靈氣的純度，正常情況下，這種污染是可以自行調節的，靈氣的流通，就在凈化這種雜質，可隨著生靈的數目越來越多，尤其是人族和妖族這兩個大種族，到達一定程度，污染的速度超過凈化的速度，災劫到來，五魔獸就會出動。
可如果有靈石，修行者手握靈石修煉，利用率就是天壤之別了。
“有一個存在，或許可以制造出靈礦……”
“土魔獸！”
黃尚雷厲風行，與青兒打了個招呼，讓她繼續學習，第一時間回歸之前的結界處，對正在織毛衣的紫萱和圣姑點了點頭，神魂直接向著結界下方投去。
“他這是去說服土魔獸了？”
圣姑捏住金蠶蠱的身子，看著它吐出金色的絲來，再將之拉出真正能縫合成衣服的絲線，卷成一個球。
“土魔獸性格偏于沉穩，很難說服，不過是他的話，應該是有一定把握的……”
紫萱眼神溫柔地接過，織出一截袖子，正是為將來長大后的青兒準備的。
“是嗎？”
圣姑聽了紫萱的話，感到有些奇怪。
紫萱對這位蜀山弟子，應該沒有什么了解吧，為什么有如此充足的信心呢？
不過她年紀也大了，慢吞吞地應了聲，就不再說話，繼續卷球。
一段漫長的時間后，腳下的結界突然一震，然后呈波浪狀起伏起來，紫萱身形下意識拔升。
“土魔獸！”
她發現自己的雙腳也從石化中恢復正常，已是完全恢復了行動力。
但這也意味著，土魔獸從結界內出來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先是手持酒壺的酒神出場，一招酒神咒直接轟下，將這片虛空都撕開一條縫隙，然后一頭龐大的老烏龜從地下鉆出，渾身流轉出土黃色的光輝，四足所過之處，土石翻滾，一路蔓延。
天地間的靈氣受到了號令指引，瘋狂地朝著這里匯聚過來，在紫萱的視線中，呈漏斗般倒灌進來，鉆入了那些翻滾的土石之中。
這一切就像是天神落下了擎天巨掌，將這片山體轟碎，然后重新塑形一般，在紫萱和圣姑驚異的注視下，土石凝固，山脈隆起，無數晶瑩的石塊點綴其中。
那些晶石以土黃色為主，代表著土系靈力，但也有其他四種靈力的，五靈之間都有吸引，并不會完全區分。
“這是什么？”
圣姑看得目瞪口呆，慢吞吞的語速都變快了起來。
“靈氣成山脈？孕育著靈氣的石頭？”
紫萱不愧是女媧后人，見多識廣，很快意識到這條山脈的珍貴性。
而下一刻，那龐大的烏龜也化作一團光點，融入山脈之中。
至此，這條山脈才算真正誕生。
酒神散去，化作黃尚的身影，負手而立，欣賞著自己跟土魔獸談判的杰作，信心前所未有的高漲起來。
仙劍世界的第一條靈石礦脈，成了！
這些精光閃閃的小可愛們，就是第一批靈石了。
可供修行者吸收的靈石。
與風云世界凌云窟的地心火炎石，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地心火炎石是由主神殿降下的混亂之力引發，而這個世界的開辟靈礦，那就是自給自足，屬于一種環保手段。
當然，它們都可以成為能源核心。
風云世界某些無法實現的想法，在這個世界可以完成了……
紫萱也完全看明白，卻露出擔憂之色：“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片山脈如果暴露出去，南詔國將永無寧日！”
黃尚知道現階段靈石不可能普及，很多食古不化的修仙門派，說不定不會贊同，還會驚恐地毀去這種靈脈。
畢竟靈石的出現，對于煉氣心法不可避免地造成沖擊性。
修仙門派原本的優勢，就是感悟靈氣，吸收轉化的心法，現在有了更加便捷的靈石，他們的壟斷權就沒了。
而且人界皇朝肯定也會覬覦靈石，說不定指望著借助靈石邁過修仙的門檻。
這是白日做夢，但在失敗之前，誰又能忍住不去試一試呢？
關鍵在于，還是在一個小國發現了這些靈石。
貪婪和弱小，都是原罪。
所幸他早有打算：“之前的結界擴大，圍繞著這片靈礦，圈出一個內部的南詔國便是！”
紫萱目光一亮：“好主意。”
圣姑皺眉：“這就需要巫王和拜月教主配合了。”
紫萱盈盈一笑，恢復自由的她，身上耀起女媧一族特有的神力，專屬裝備天蛇杖握于手中，穿上紅色的圣靈披風，頭頂上懸浮著一枚圣靈珠：“我去跟他們講道理。”
道理講得很順利。
僅僅兩個時辰后，這一代的巫王和拜月教主，就都出現在了靈脈之前，震撼地看著這一幕。
巫王是一個魁梧的老者，手腳粗大，氣血極為旺盛，身為南詔國的王，他倒是更像一位武者；
拜月教主則是一位中年苗人，氣質彬彬有禮，看似溫和，實則那袍服之下，趴著無數色澤艷麗的蠱蟲；
這兩位都是能人，但還沒到梟雄的地步。
他們的目標，是苗疆能抵擋住中原皇朝的壓力，自保一隅，不被吞并。
這很正常，在沒有強大的實力之前，就妄圖征服天下，怕不是白日夢。
有什么體量，做什么事情，邊陲小國南詔，能夠保住自己不失，就已經很難得了。
可現在，未來似乎大有可期！
當然，對于能造出這片靈礦的修行者，他們露出深深的敬畏，不敢有多余的念想：“愿追隨圣女，固我苗疆！”
紫萱點頭：“我將媧皇神廟移往此處，你們可將愿意追隨的族人移居陣內。”
巫王問道：“不愿意的苗民呢？”
紫萱道：“就讓他們居住在陣外，降低中原皇朝的戒備心理。”
巫王和拜月教主點頭。
這點小事，交給紫萱沒有問題，不過聽到這里，黃尚眉頭一揚，覺得莫名熟悉。
但不管了，都是小細節，這兩位世俗政權和信仰教派的頭頭一同意，接下來就好辦了。
南詔國小就小的好處，全面動員快速無比，對外借口也很好，為了迎接女媧后裔回歸，全民動員，建設新家園。
白苗本就世代祭祀女媧娘娘，立刻表示同意，黑苗則更信任手里有武力的拜月教，對于沒有顯靈過的女媧娘娘有所不滿，許多族人就予以拒絕，依舊生活在原來的地方。
各有各的緣法。
很快紫萱圈出大陣的范圍，以靈礦為主，中心是女媧神廟，拜月教總壇位于一側，巫王新建的宮殿立于另一側，拱衛左右。
接下來，大家都熱火朝天的忙活起來，這種動靜肯定是瞞不過陳猛和楊曉波的，黃尚打上了酒神咒，又知道兩人依舊是獨來獨往，不怕他們暴露，便邀請一起。
白天教學，晚上搬磚，日子過得充實而滿足。
“這個家伙把我們當零零七使喚，比馬蕓還坑！”
這一日，楊曉波搬磚完了，坐在地上，從星紋空間里取出一瓶快樂水喝著，看著熱火朝天的場面，臉色突然一動：“我之前就覺得不對，這個南詔國到底要建設成什么樣啊？”
陳猛有些不解，傳音問道：“怎么了？”
楊曉波道：“你看啊，一個少數民族，原本相對于繁華的中原很落后，但有遭一日，他們的領地中出現了奇特的礦產，不用牧羊放牛，轉為挖礦，再以礦石爬技能樹，還在四周構建結界，默默發展，不過從外表來看，它還是落后的偏遠地域。若干年后，這個偏僻的地方，或許就能擁有領先世界幾百年的發達生產力，但誰都不知道它的存在，直到一場外來的入侵爆發……”
本來他不描述，還不覺得，這一描述，陳猛頓時怔住，秀了一句英語：“南詔國forever？”
楊曉波錘了錘腦殼，一口槽壓在心底，不吐不快，最終擠出一句話：
“高星級真會玩啊！”
（后面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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