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出來了!”
當格歐德安從駐地中走出時,趙靈兒露出氣憤之色,小拳頭握緊。
“狗蛋?”
聽著她的稱呼,輪回者們一怔,然后回過味來,紛紛露出了嗤笑。
可不就是狗蛋么?
呵呵!
不過下一刻,他們又是一怔。
因為這位老牧師突然開始脫衣服。
他將所穿的牧師服脫下,赤裸著上半身,然后一幕迅速腐爛的可怕景象,在眼前上演。
可以看到,格歐德安的皮膚先是變黃,然后顏色褪去,緊接著,一處處內臟就像氣球膨脹,從皮膚下面蠕動而出,顏色發紫,鼓脹到滿,半透明的外觀,看起來有股妖艷的殘忍。
最后,這些內臟干癟了下去,變成堅硬的黑色物質,使他的皮膚像皺皮漏水的麻袋,露出黑色和紫色的斑塊。
這整個過程,就是人體死亡后,尸體腐敗的過程。
而正常情況下,這要死了一個星期后,才會成這副模樣,現在則在短短十幾秒鐘內展現出來。
“嘔!”
李逍遙呆住,然后吐了出來。
沖擊力實在太強,即便是常年與蠱蟲打交道的阿奴也看得臉色慘白。
倒是趙靈兒目光凝重而疑惑,眼中沒有美丑,有的只是生命與死亡之別。
確實令人感到疑惑,因為如果忽略臉上的表情,光看這副軀體,就是一個已經死了至少十天的人。
但格歐德安的臉上,卻依舊洋溢著生命的活力,仿佛光彩照人的夕陽,詭異至極。
眾人瞳孔收縮,震驚不已。
明明之前還是圣光閃耀啊,居然是這么一副模樣?
黃尚也為之一驚,但對于格歐德安的真身,早有了預料。
圣光切開都是黑的。
糟老頭子壞得很。
以上兩句合并,一個懂圣光的糟老頭子會是什么面目,就可以預期了。
“萬物皆腐,眾生不滅!”
而格歐德安展現出真正面貌后,說話也不再用圣經,身后浮現出一個站在巨鍋前的邪神虛影。
這個邪神長著一張很有愛的面龐,擁有著矮胖的綠色身軀以及肥胖臃腫的四肢,在鍋中攪拌著什么,難以言喻的絕望與毀滅氣息,從中彌漫開來。
“瘟疫之父!納垢!”
子孝最先認出,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就像是遇到了最可怕的病毒:“他是納垢信徒!”
確實是病毒,納垢是一尊邪神,專長于看不見的病毒,世界上所有瘟疫都是在納垢精心調配下產生,極端可怕邪惡。
哪怕沒有多少具體了解,對于這位西方邪神的名字,眾人也有所聽聞,瘋無忌冷笑道:“所以又是老套路,打不過就掏出個病毒試管,大家要死一起死?”
在她看來,此時格歐德安走出,展現出納垢信徒的真身,目的就是以病毒作為要挾,以殺死他的嚴重后果,作為保命的條件。
但格歐德安卻微微一笑,十分慈和:“如果殺死這具尸魂,可以平息你們的憤怒,那么請動手吧,我的同伴們也寫好了遺書,他們正坦然地面對死亡!”
說著,駐地內西區輪回者奮筆疾書的畫面浮現,確實挺坦然的。
而遺書上面的內容也大同小異。
總結起來,就是希望自己的遺物盒,也能呼吸到香甜清新的空氣。
別問,問就是自由,一切都要自由。
眾人仔細打量著格歐德安,再看著西區輪回者,有些驚疑不定。
按照這意思,場中的不是本體,而是一具類似于分身的存在,所以格歐德安并不害怕,大不了這些西區手下死絕,他則隱蔽起來,以納垢信徒的身份散播病毒?
“這老家伙,是真的有恃無恐,還是虛張聲勢?”
“他到底在第幾層?”
下意識的,眾人開啟了千層餅博弈,細細琢磨格歐德安的虛實。
只是這時,格歐德安又開口道:“為了表達之前冒犯的歉意,我提供一個情報,發布侵占仙靈島任務的神魔,祂叫永壽。”
子孝勃然變色:“不可能,永壽神上是我契約商會上一任會長,地位尊崇,怎么會做那種事?”
格歐德安道:“永壽在任職會長時,為了成神,推動了激進的計劃,結果統統失敗,被契約商會高層不喜,目前的處境很差,才會投靠我們西區。”
子孝面色數變,想要駁斥,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死死握緊了拳頭。
黃尚也想起大唐世界內出場,被契約商會譽為十強者之首的無敵。
原來那些殘忍的計劃,是這個叫做永壽的推行的,真是自作自受。
而格歐德安將永壽賣了,同樣是惡意滿滿,一方面增加壓力,另一方面挑撥離間。
談判已經開始。
就在言語機鋒之間。
殺人不見血!
永壽的身份一揭露,其他人對于隸屬于契約商會的子孝兩人,頓時有了抗拒之意,反倒是黃尚來到他們面前,拍了拍肩膀,兩人這才安定下來,露出愧疚與感激之意。
“信仰與瘟疫的結合,實在奇妙!”
而黃尚真正關注的,是格歐德安本身,并與以前的病毒大佬狂徒作比較。
巧合的是,兩人都戴著綠色的頭冠,不過他們所走的路線,看似都是病毒領域,卻有著極大的區別。
狂徒的瘟疫,就是一種不可控的進化。
從生命形態上來說,病毒體其實比正常人體要強大得多,但由于神智消失,靈魂泯滅,是沒有成長價值的,注入病毒后的下場,只能淪為生化兵器。
而格歐德安展現出來的能力,卻是一種以瘟疫為體系的晉升路線,其中還包含著信仰,兩者結合,雙重下手。
所以黃尚相信格歐德安所言非虛,眼前的這具身體,不是其本體。
當然,要挾什么也是不存在的,在諸天世界里,病毒從來不是無敵,只是一種大范圍攻擊的手段罷了,還會被世界意志重點關注,標記黑名單,性價比其實并不高。
相比起病毒,黃尚更關注信仰。
心靈傳播,比起肉體傳播要更加可怕,這恐怕也是西區跨區的第一批,為什么會由這位帶隊的原因。
對方是專業的,最擅于培養膝蓋軟的奴才。
黃尚心中有了數,抬起手,議論聲頓時消失。
別說輪回者,就連李逍遙都停止了干嘔,看著眼前,一個年輕人和一具蒼老尸體的對峙。
一場別開生面的談判。
因為黃尚又喚了一個人上前:“貝塔,過來!”
“主人……我不叫……貝塔……”
阿多尼斯從東區中排眾而出,氣喘吁吁。
別誤會,他沒有經過什么激烈運動,這就是字面意思,被擠得直喘氣。
畢竟直到此刻,喬喬還在身邊,纏纏綿綿翩翩飛。
“什么意思?”
阿多尼斯的出現,讓格歐德安有些不解。
示威嗎?
不至于這么小孩子氣吧?
但下一刻,他的瞳孔一縮,眼中浮現出一道鋒芒。
因為黃尚伸手一拂,展現出了與阿多尼斯的信仰絲線。
這位剛剛倒戈過去的信徒,與新主人之間的信仰絲線,尺寸大得驚人!
“不!這沒有道理!”
格歐德安反復查看,確定不是幻象,陷入震驚與不解。
在信仰的領域上,他明明比眼前這個家伙要強,之前的交鋒證明了這點,可為什么阿多尼斯現在的信仰,這么根深蒂固?
黃尚開口道:“泱泱華夏,教化蠻夷,求的是共同進步,而非一味的侵略剝奪,因此我東方的神明,許多都由凡人修成,不似你們西方,侵略剝奪,奴役心智!兩者對比,長此以往,民智總會覺醒,心慕我東區之光,你們西區愿意將信徒送來,那真是再好不過……”
其他人聽得莫名其妙,格歐德安臉上溫和的笑容,則徹底消失了。
這是要從根本上攻擊西方的信仰之路。
還不是單純的嘴炮大道理,因為有阿多尼斯,赤裸裸的例子擺在這里。
“人不再,心卻在,那我就誅心!”
黃尚此舉,就是以阿多尼斯為突破點,撕開其心靈防線!
這是信仰之爭,也是文化碰撞,大道之爭!
很多制度,口說無憑,唯有事實擺在面前,才知道誰勝誰劣,現在亦是如此!
黃尚要豎起東區的旗幟,不僅是從生命上殺死入侵的西區輪回者,還要從文化底蘊,體系高下方面,狠狠壓過對方!
“這個人是領袖式人物,眼光層次超脫了打打殺殺,一旦抓住了合適的機會,立刻拔高自己!”
格歐德安做出判斷,臉上的尸斑更重了些。
麻煩了。
在這個方面死斗,吃虧的絕對是他。
因為信仰之道,是他的核心體系,敗不得,而對于黃尚來說,勝利固然好,失敗了也無所謂。
一旦被迫迎戰,雙方就處于一種不公平的局面中。
偏偏這個時候,戰斗已經開始。
“不能退縮!”
格歐德安絕對不可以退縮,否則就相當于自己否定了自己,他的大腦飛速運轉,一滴滴青黑色的液體從腦門上沁出,看得李逍遙又差點吐了出來。
但這種極限思考也是有回報的,格歐德安真的想出了反將一軍的辦法:“這個世界,有一個葫蘆平臺,具備著類似于現代化的直播,你認為東方的教化,比我們的信仰要強,那就在平臺上比一比!”
“我如果輸了,奉你為主,西區大片的信徒任你收割,你如果輸了,你麾下的勢力,將和永壽一樣,推動東區仰慕我西方文化的人,投入我主的懷抱!”
最終,他看向抱著酒葫蘆豪飲的酒神,準確的說,是看向其背后的酒劍仙,滴水不漏地道:“請最公正的裁判,作為權威,這個賭局,你該接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