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
群星璀璨。
“弟兄們,干了!”
“將軍,干了!”
“嘖,好酒,可惜啊,還是無趣!”
天蓬元帥坐于府邸中央,正在和手下的群將們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日子過得十分枯燥。
他雖得玉帝信任,掌天河水兵,也算是中上層干部,位高權重,但相比起那些可以走親訪友的神仙們,局限性就太大了。
比如四大天王,在四天門中鎮守,卻也可以奉命下界,去往佛門靈山一行,再剿滅剿滅小妖,收割一下功績。
而身為天蓬元帥,則必須在天河之地鎮守,不得擅離,唯有蟠桃盛會之類的時候,才能去赴宴,享受一番。
這種鎮守邊疆的感覺,對于性格本就不沉冷的天蓬元帥來說,實在是一種煎熬。
“o(︶︿︶)o唉!”
他嘆了口氣,油膩膩的雙手托著下馬,腦袋中閃過一道道倩影。
那是廣寒宮的嫦娥仙子們。
在盛會中,仙子們會舞蹈一曲,用以助興,那是天蓬元帥笑得最開心的時候,兩只眼睛一眨不眨,將倩影們紛紛拓印下來……
“將軍又在回味蟠桃了!”
“指不定是人參果呢!”
“好羨慕啊!”
眼見著天蓬的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眾兵將們紛紛猜測。
肯定是蟠桃會上吃了什么好東西,瞧這饞的。
“咚!咚!咚!”
正熱鬧著呢,身下突然震動起來。
“敵襲?”
起初還是微微的顫動,很快連整座宮殿都震動起來,頓時驚動了天蓬,一開天眼,朝下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也不禁呆了。
因為一股彩色的洪流,正從天邊而來,循著天河蜿蜒徜徉。
再仔細一看,那哪里是洪流啊,分明是一頭頭天馬,嘶風逐電精神壯,踏霧登云氣力長,飛奔過來。
“停下!”
天蓬元帥怔了一怔,立刻率領左右,出了宮殿,攔了過去。
“唏律律!”
為首的馬匹瞬間急停,翹起兩只前蹄,在面前搖了個兩手翻花,這才落了下來,上面傳來一道聲音:“誰敢阻攔天馬?”
天蓬元帥這才注意到,這天馬上正騎著一頭毛臉雷公嘴的猴子,穿著一身天庭的官服,明明沒有品級,在他身上卻硬生生穿出了一品宰相的氣勢,睨視過來。
不用他吩咐,立刻有左右呼喝:“大膽!我們將軍乃是天蓬元帥,鎮守天河!”
可這猴子更是威嚴:“大膽!這可是九曜星、五方將、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天星相、河漢群神的馬,爾等要讓他們死馬乎?”
左右一驚,臥槽,背景那么大的嗎?
天蓬元帥定睛一看,臥槽,那不是我的馬嗎?
印象中是寄養在御馬監的啊?
下一刻,他終于反應過來:“你是弼馬溫?不在天馬場放牧,為何來我天河?”
黃尚眉頭一揚:“爾等奉命鎮守天河,可是不讓群仙神圣往來?”
這頂帽子扣下來,天蓬元帥哪里敢接,如果承認,豈不是把天河劃分出天庭,趕忙道:“當然不是。”
黃尚道:“既如此,群仙神圣的馬來此放牧,又有何不妥?你堂堂天蓬元帥,還怕天馬犯上,亂了天河不成?”
天兵天將聽了,已經有些退縮,天蓬元帥卻面色一沉,不吃這套:“小小弼馬溫,竟敢放此狡言之辭,你是何居心,還不速速退走!”
黃尚咧嘴笑道:“你這廝仗著力強,要趕老孫?”
天蓬元帥也是個強勢的:“是有怎的?”
“是就好!”
伴隨著一聲暴喝,黃尚從天馬上飛起,耳中金光一現,隨心鐵桿兵已經握于掌中,一棒匯聚風云,向著天蓬元帥抽去。
“好膽!”
天蓬元帥不驚反喜,眼中露出好戰之色,伸手一招,自殿宇內飛出一個九齒釘耙,直接駕了上去。
兩個在天河上,翻翻復復,來來往往,威風逼得斗牛寒,怒氣勝如雷電險,竟是旗鼓相當。
黃尚當然留了數分力,這一戰可不比南天門時,趁機來個反下馬威,現在已經受了官職,還想借弼馬溫之便,查看天河情況,就得掌握分寸。
因此他故意看看這天蓬元帥有幾斤幾兩。
事實證明,能混入取經團隊的,沒一個是易于之輩。
這天蓬元帥雖未到大能級別,卻也只有一線之隔,精通天罡三十六般變化,身軀忽虛忽實,與下方的天河融為一體,那九齒釘耙更是一等一的神兵,竟是寸步不讓地抵住了鐵棒的鋒芒。
兩者在天河上來去交鋒,余波震撼群星,數以千計的星體,在虛空中起始生滅。
這些都是星河里面最次一等的星辰,沒有名稱,卻也能組成星云星河,乃至巨大的球狀星團,在分合變化中,帶來無盡的宇宙奇觀。
可當隨心鐵桿兵和九齒釘耙碰撞之際,它們在短短的時間內,卻演繹出由盛轉衰的種種變化。
赤紫青白,種種色光流轉,最后衰死為暗黑的死星,代表著星辰的隕落。
而下一刻,又在新的星辰誕生出來,給整個天河帶來源源不斷的力量。
這個過程又是一種提煉,讓星河如活水般流動,增加著力量。
趁著這個時機,黃尚催動法不傳六耳,不斷聽著天河的玄機,完全確定,此方正是天庭的力量來源之一,構成了最重要的根基。
來對了!
而在這場交鋒不落下風的天蓬元帥,倒也難怪受到吹噓,有許多評價他在西天取經路上,出工不出力,以這水準,若非六耳獼猴突破了妖圣之境,單純的五千年修為與之交鋒,怕是真要費一番功夫。
但現在嘛……
“赑風來!”
黃尚過了十數合,雙頰股起,然后呼呼吹出,一股奇異的風兒吹了出去。
“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天蓬元帥頓時發出冷笑。
并非狂妄,是他認出了,對方居然使用天罡神通變化。
這區區的弼馬溫,能有什么背景,修得上佳神通?
天蓬承認,對方的手段相當厲害,可那莫過于天賦傳承,而在這種正統的神通修煉,天象變化上,自己得傳道家正統,可化九天之風,這纏纏綿綿的風兒,看我破你!
等等,纏纏綿綿?
天蓬元帥突然一怔,弼馬溫消失,金箍棒消失,連天河都消失了。
眼前只剩下那霓裳蹁躚,無限美好。
那一襲無比優美的身段,包裹在舞裙中,先是正經的跳舞,然后向著他看來,仙子風流。
玉帝王母,滿朝仙卿統統離去,整個蟠桃園,只剩下他和她,進行著舞蹈。
頓時間,天蓬元帥一張本來威武的臉龐,露出了馬德華的笑容:“嫦娥仙子……好美……好美……”
“咦?”
天兵天將本來聚精會神地看著雙方交鋒,覺得這一戰真是精彩,那弼馬溫能和自家將軍斗得不相上下,也是本事,怪不得如此放肆,敢縱馬天河,可現在……
自家將軍怎么打著打著,突然念叨起廣寒宮的嫦娥仙子來了?
“赑風……是三災中的赑風災……”
而天蓬元帥恍惚間,也意識到中了招,拼命想要掙脫出自己的色欲。
只可惜生活在天庭上的天兵天將們,得天庭大勢庇護,不需要如人界的海岳神仙那般,每五百年憂愁天劫之事,在這方面自然放松了警惕,也沒有應對的經驗可言。
天蓬雖然發現了對方的手段,卻愣是突破不了。
癡愚不識本原由,色劍傷身暗自休。
“赑風……嫦娥……赑風……管他呢!”
在一番掙扎后,天蓬元帥遵從了心的選擇,沉入自己的付費內容中,然后被一棒子轟在腦袋上。
這一下物理打擊,是真正把他給打醒了,暈頭轉向地轉了三圈,連九齒釘耙都拿不住了,直接栽了下去,落入了天河之中。
噗通!
“將軍!!!”
眾兵將大驚失色,對著下方的天河呼喚道。
“莫慌莫慌,馬兒,去將你的主人駝出來!”
黃尚笑笑,對著一批黃色的天馬吩咐道。
那天馬立刻點了點頭,腳踏虛空,如履平地,恐怖如斯,向著天河內而去。
很快,就在一座星辰上發現了天蓬元帥弓著腰的身影。
待得天馬將天蓬元帥拖出來時,這位已經恢復了儀容,挺起腰桿,端坐于馬背上,九齒釘耙握于右手中,斜斜垂在身側,踏空而至,頗有戰神風采。
然后被弼馬溫一句話破功:“天蓬元帥,你看上了廣寒宮中,哪位嫦娥仙子啊?”
天蓬元帥面色立變,望向一眾屬下,卻見他們偷偷點頭。
好死不死的,那弼馬溫還在哪壺不開提哪壺,雙手翻著花,在天馬上笑得直打跌:“想不到天上的神仙道貌岸然,也有如此色膽縱橫,貪圖嫦娥仙子的美貌,真羞!真羞!”
眼見要社會性死亡,天蓬元帥急中生智,咳嗽一聲,皺著眉頭,露出三分困惑與三分茫然,最終轉為十分的義正言辭:“嫦娥仙子美貌?本將軍怎么不知,啊,本將打小臉盲,是從來看不出仙子的美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