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晴開著車,安安靜靜地回到了市局。
慕遠將兩個嫌疑人拖出來,直接拉到了辦案中心。
剛走到門口,慕遠就看到辦案中心內燈火通明。
慕遠跨步走進去,正好看到賀鐵從一間審訊室走出來。
雙方目光對上,隨后賀鐵視線落在了慕遠左右手的兩個人身上。
特別是兩人手腕上的手銬,怎么看都是那么刺眼。
下一秒,賀鐵整個人都繃緊了。
“這……又抓了兩個人?”賀鐵仿佛自己的腳被大象踩了一下,差點就蹦起來了。
慕遠道:“嗯!電信詐騙案件,這兩人帶著偽基站四處發短信。有一個老人就因為收了他們的短信,被騙了錢,中午在巴耘區跳樓自盡了。”
“什么?”如果說賀鐵剛才很嫌棄慕遠又抓了兩個人,那么現在就有些炸毛了,這樣的渣滓,有多少抓多少啊!
他的目光瞬間落在那兩人身上,如果眼神能殺人,這兩人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兩個嫌疑人脖子一縮……
可賀鐵那殺人的眼神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想到了重案大隊的運作模式,想到了電信詐騙案的復雜,想到了自己手上的兩個系列盜竊案。
然后……他便覺得索然無味了,甚至有點想扇自己兩耳光。
這種電信詐騙案辦的好了,肯定容易受到表彰。
可現在自己的二中隊有那精力接手這樣的案件?兩起連環盜竊案,每個案子負責的人還不到十個,這已經非常緊缺了。
要是再分一批出來,手下那些兄弟還不得炸?
加班沒什么,可加了班都干不完,這誰受得了?
“我們現在沒人手接……”賀鐵苦著臉,“而且電信詐騙案案情相對復雜,人少了肯定辦不好。要不……”
沒等賀鐵說完,慕遠寬慰著說道:“這事兒我已經請示過馮局了,他要求這個案子由我們一中隊辦理。所以,賀中隊你們只需要盡快把那兩起詐騙案辦好就行。”
賀鐵心情頓時變得有點復雜。
一方面是不再擔心累死的輕松,另一方面則是未能接手這樣一件頗具代表性的案件而失落。
不過那點失落消失得很快,甚至那一絲輕松只是在他腦子里一晃而過,然后全都化作了擔心。
他現在也算初步見識了慕遠的能力,從昨天到現在,破了幾起案件?
一起殺人案,兩宗連環盜竊案,串并數十起的那種,然后現在又是一起詐騙案。
雖然現在這起詐騙案還遠算不上破案,畢竟才只抓了兩個發短信的,后面還有一大堆編故事、資金轉移等人員,這些犯罪鏈條沒搞清楚,說破案確實太早了些。
但賀鐵心中莫名地有種感覺,這案子在慕遠手中,破案?那算事嗎?
這幾起案件,可都不屬于小打小鬧的案子!而是大案!
哪怕這起詐騙案現在已知的涉案金額還不高,但卻具有極大的經營潛質,甚至有很大可能超過那兩宗盜竊案。
而且這些案件都不屬于現行案,而是那種具有很高破案難度的案子。
換句話說,其他未破案件,只要慕遠想去破,有那份精力,他可以源源不斷地向二中隊輸送案件,每天都不帶重樣的。
這就很驚悚了……
所以,哪怕這個案子沒到手,但向上面要人手的事情還是不能放松,甚至還得進一步加緊。
希望這個詐騙案能拖住一中隊一段時間吧!不然局里給二中隊增加人手的速度,肯定比不上慕遠破案的速度。
藺晴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雙手落在鍵盤上。
慕遠坐在旁邊,目光炯炯地看著對面坐著的那個矮胖小伙子。
“姓名!”
“安文東。”
“身份證號碼?”
“性別!”
“(#`O′)……男!”
基本信息問完,那小胖子心態穩了一些。
慕遠手指敲了敲桌子,道:“你自己把情況交代一遍吧!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問的是什么。”
安文東一張臉皺得像苦瓜,他倒是想裝傻充愣,可這種時候裝傻充楞管用嗎?
“我們什么也沒干,就拿著那東西到處轉……”
慕言摸了摸額頭,這話……也沒毛病。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兩個家伙確實啥也沒干。
“那就把你們的路線詳細說一遍。”慕遠說道。
安文東苦著臉,道:“這個……我也不知道那些地名啊!反正,就是滿城到處轉,看哪兒人多、哪兒路寬,就往哪兒走。”
“你知道你發這東西的目的是什么嗎?”
“我……不知道,我……”
“你覺得撒謊有意義嗎?”慕遠目光一瞪。
安文東沉默……
“我想你剛才也應該聽到了,現在這個案子,已經不是單純的詐騙案那么簡單了。你如果狡辯,我們通過后續偵查手段把你的情況摸清楚了,你的罪責肯定更重。而且,這個事情你別想蒙混過關,我們有絕對的把握把你們這伙人全給扒拉出來。”
安文東內心開始掙扎。
慕遠盯著對方的表情,繼續用語言一句一句地施壓。
最終,安文東沒能抗住!
“我……知道。這是偽基站,發詐騙短信的。”
“這臺偽基站是從哪兒來的?”慕遠問道。
安文東道:“是李慶祥給我的。”
“李慶祥又是誰?”
“李慶祥是我們這群人的頭目。所有偽基站都是從他哪兒拿出來的。”
“所有偽基站?你們組織一共有多少臺這樣的偽基站?”
“這個……我確實不清楚。都是單線與李慶祥聯系的。”
“你們怎么聯系的?”
“電話聯系!”安文東道,“不過都是李慶祥主動聯系我們,而且每次電話號碼都不一樣。”
慕遠頓時皺起了眉頭,問道:“你們的聯系是否頻繁?”
“基本上……一個月左右就聯系一次。”安文東道。
“上一次是什么時候聯系的?”
“十多天前。差不多有將近半個月了。”
慕遠頓時有些頭疼,忽然問道:“對方的姓名是不是真實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
慕遠有種想要揍人的沖動,你特么怕不是個憨憨吧,問啥都不知道!
“你們這臺偽基站是什么時候交到你們手上的?是怎么給你們的?”
“快一年了,就直接通過快遞寄給我們的。”
“寄貨地址是哪兒還記得嗎?”
“這個記得,就是徽省那邊,詳細的我記不清楚了。”
慕遠倒也沒深問,畢竟這個寄貨地址并不等于對方的落腳點。
“上次對方聯系你的電話號碼你還有吧?”
“這個有!通話記錄上保存著呢。”
當下慕遠便取出了他的手機,讓他把對應的號碼翻了出來。
看著這個號碼,慕遠陷入了沉思。
這是一個網絡號段,無法看出號碼歸屬地。
慕遠想了想后,繼續展開審訊,足足花了近兩個小時,第一次的審訊才算結束。
對另一個嫌疑人的審訊是成斌和范義通負責,審訊完成的時間倒是相差不多。
此時已經快深夜1點了,慕遠四人便將兩位嫌疑人押上車,直接送去看守所。
這是慕遠第一次前往看守所……
他對看守所這樣的建筑還是蠻好奇的,那高大的圍墻,上面還部署了電網——至于通沒通電,他也沒試過,不得而知。
在履行了出入手續后,一道厚重的鐵門緩緩打開,慕遠四人帶著人走了進去。
不知道是因為深夜還是本來就是這樣,看守所里有著一種別樣的安靜。
趁著辦理羈押手續的時候,慕遠隨口問道:“林哥,你們這里大概能關押多少人啊?”
那位林姓警察倒也沒多想,隨口笑道:“我們這里是按羈押四千人的規模修建的看守所,只負責華成、錦川、金華、紅楓等六個主城區犯罪嫌疑人的關押。現在在押人員大概在三千左右吧!畢竟是新修建不久的看守所,在設計方面也是預留了一定的空間的。”
慕遠點了點頭,甚是高興。
這么大的看守所,還有這么多的空余床位,肯定夠自己折騰了。
手續很快辦理完畢,兩位嫌疑人在完成人身檢查之后,就被送了進去。
隨后慕遠四人離開看守所,范義通坐上成斌的車走了,慕遠則拉著藺晴返回市局。
第二天早上,慕遠吃過早飯便早早地前往辦公室。
他昨天晚上審訊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一個偵察思路,那就是調取安文東的通話記錄。
調取通話記錄不是重點,重點在于通過通話記錄篩選出“李慶祥”與安文東的聯系號碼,然后去追蹤“李慶祥”的通信地址。
號碼雖然是網絡號碼,但它不論通過哪種方式撥號,肯定會留下軌跡的。
雖然這個工作量確實大了一些,但終歸是可以作為突破口的不是?
然而,他路過一組辦公室門口時,卻發現成斌居然在辦公室。
他不由得走了兩步,走到對方門口,道:“成指導,今天不是該你休息嘛,怎么又過來了?”
“這不有案子嘛。”成斌笑了笑,道,“反正在家呆著也沒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