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重大,但顯然皇途、皇策兄弟二人,早就有被授命,來之前,皇善就已經大膽地讓兄弟二人放手談判。
當然,前提是李解愿意談。
如果沒得談,那也是白費了心思。
“如今宋國國中,輔政新君者,以樂氏、華氏、老氏三家為主,外邦遷入宋國之世族,明面拉攏,實則排擠。”
既然要跟李解談,皇氏的人自然也是要拿出點誠意來,對于宋國的部隊分布,還有山川河流,李解根本不需要從皇氏來了解,他有最詳細的情報,甚至可能比宋國內部掌握的資料還要完善一些。
這些年江陰會館的作用,那是相當的大。
而且列國諸侯,對于這種活動,都是比較懵懂,并沒有嚴令阻撓。
江陰會館屢屢得手,乃至手中的地形地貌圖,都是非常的詳盡。
“樂氏、華氏、老氏……”
李解稍微回憶了一下,便明白這幾家是怎么來的了,戴舉這個老陰逼吞并戴國之前,保留了戴國宗室的財產力量,當時子橐蜚將戴國封給了戴舉,也算是順水推舟。
只不過當時的情況比較微妙,戴舉絕對那個時侯就開始謀劃著搞事,想要把整個宋國屯下來。
所以在子姓戴氏本族之中,還僅存的那些本族子弟,就掌控了很大一部分的資源。
依靠戴國留下來的財富,正好擴充到了樂、華等地。
或許在當時的子橐蜚看來,這種邊角料拿來安撫一下倒霉的戴舉,也算是物盡其用。
只可惜子橐蜚想岔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戴舉需要的是恢復戴氏,甭管什么樣的土地,只要能夠積蓄人口,這就是好土地。
隨后因為宋國“勁草”的名聲,對外聯姻,那么很容易就獲得姻親世族的支持,為他后來成為宋國大相,可以說奠定了基礎。
短短幾年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這是權謀之術的巔峰操作了。
這種人,也幸虧這年頭可以用吳鉤、矛戈來說話,否則,李解要還是受法律管著的李工頭,那真是對這種人只能無可奈何。
戴舉這個老陰逼把本族的勢力迅速擴充起來,盡管根基不穩,但和子姓宋氏這種恥辱性的國君相比,子姓戴氏顯然要好得多。
而且在國際上,因為戴氏對外聯姻的緣故,列國之中的聲望,一二年就被刷得很高。
更微妙的是,這個老陰逼每逢有姻親之家添丁進口,他都要恭賀一番。
存在感時不時地在國際世族中刷起來,“勁草”的名頭能夠一吹好多年而不倒,也算是有點持之以恒的信念在。
“宋國老世族,懷念宋侯嗎?”
“忠于宋氏者不少,不過,漢君亦是明白,這等忠誠,無非是大相不曾授之以官爵。倘使大相以官爵相贈,忠于宋氏者,寥寥無幾。”
“真實啊,這真他娘的真實啊。”
李解拍了拍肚子,那叫一個感慨,這群宋國老世族,還真不是一般的狗。
可李董又不得不承認,這才是常態,別說這年頭了,哪怕是他還是做工頭那會兒,接受各種教育洗禮的文明人、社會人,最終也敵不過種種“誘惑”。
人性這玩意兒,跟年頭無關,自來是大差不差的。
“戴舉何時登基?”
“明日。”
“嚯……還挺快。”
李解點了點頭,倒是也佩服戴舉這個老陰逼的堅決。
他要是不趕緊登基宋國國君之位,宋黑耳的老妹兒,可就不是他的“功勞”。
他現在登位成了國君,那么把宋黑耳老妹兒送出去的人,就是他。
就算國人唾罵,可這事兒的責任人,就是他:國君,戴舉。
“給我制造一個借口,我要伐宋。”
“夏糧征收,可加贈糧賦。”
略微一想,皇途就想到了一個極好的辦法。
見李解看著他,眼神示意他繼續往下說之后,皇途便接著道:“加贈夏糧,我等可遣人暗中煽動,倘若偶有騷動,便使處處騷動。再言宋、漢邊界,彭城、沛縣,多有漢國米湯可以活命。又鼓吹漢國高價購糧,可是農者得利。此消彼長,比生嫌隙。”
“陰謀詭計,沒什么卵用。不過用還是可以用的,但還得想個冠冕堂皇,一聽就很合理的借口。”
“待公主入傅、薛,可是公主血書衣帶,傳于皇氏,言‘心憂公父社稷,日夜以淚洗面’。”
皇途這句話,讓李董眼睛一亮,拍手贊嘆道:“你這個辦法,我真是……嘿你說你們這些家伙的腦袋瓜子,怎么長的?這要是跟我一起包工程,那不得是幾個億的買賣?”
完全沒聽懂李解在放什么黑屁,皇途只好繼續道:“屆時,若漢君不介懷,便以‘為公主解憂,報南子父仇’為名,自可起兵攻宋。”
“陰謀陽謀一起來,倒也可以啊。”
“戴氏必定服軟,又求救于諸侯,皇氏便可在國中,以和談為名,出使漢國。”
“噢?”
李解一愣,“這又是什么套路?”
“到時,我等出使漢國之后,便回復戴氏,漢國當以宋南之地,為公主‘湯沐邑’,如此,公主身居故國,必能解憂。”
要不是自己兵強馬壯,李董差點就想當場捏死這個皇氏子弟。
這宋國老世族,是不是都是老陰逼?
一個個都這么能搞事?
可為什么子橐蜚是個豬頭三?而且是蠢到爆棚的豬頭三?
“好,很好,非常好!”
想了想,漢子國也不適合這種老陰逼發揮,李解感慨之余,也覺得皇氏能夠更陰一點,對他也更有利。
禍害了宋國之后,這種爾虞我詐陰謀詭計,也沒太大作用。
畢竟,像他這樣的奇男子,除了美人計,其余的都不好使。
而且美人計還得上檔次,不上檔次的,也色誘不到他。
“漢君以為如何?”
“紙筆伺候,可以落字成文。”
“善!”
皇途頓時大喜,白紙黑字,倒是讓他們皇氏更加放心。
“且慢!”
正當皇途高興的時候,有人出來阻止,皇途眉頭一挑,看向說話之人,不是別人,而是從弟皇策。
“君上待皇氏以國士,皇氏以國士報之,共襄盛舉,何須文字?”
言罷,也沒有看皇途和李解,先是一揖到底,姿態非常的足。
原本還心生埋怨的皇途,見老弟這么個態度,突然一個激靈,心想壞事了,自己剛才那一番表現,還能給將來的老板留下好印象?
想著想著,冷汗都冒了出來,還好這次出來帶著老弟,不然的話,當真是自以為得計,實際上是腦子進水行為。
白紙黑字?跟漢子國國君講什么白紙黑字?!
自己剛才是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