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子現在也懶得跟本家大臣吹牛逼,要臉有用,他天天裝逼都行。
可現在要臉的話……費錢啊。
最近幾年的最大進項,全都是來自東南,那他有什么辦法?
他也很為難啊!
而且好不容易捏著鼻子跟李解做交易,一個子爵換來多少好處?還順帶著……總算是惡心了一下吳人,對不對?這波不虧!
就這,底下一窩雜碎,還想著分他到手的好處。
“赤霞”,他們要;“紫霄”,他們還是要!
換成祖宗光榮的時候,什么赤霞?給你赤血三千里!
想想祖先的榮光,想想自己的處境,周天子尋思著管那么多呢,真要是李解敢平推洛邑,他就跑豐鎬之地去。
老秦人和晉國本家,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當然了,晉國本家也是雜碎,當年的北地方伯,如今也稱王了。
哪怕有內情,稱王就是現實,還是老秦人靠譜一些,畢竟祖上是養馬的,當年西戎火燒鎬京,老秦人是真哭了,反倒是老姬家這些雜碎,是真特么賤啊。
退一步海闊天空,周天子現在心情舒爽的很,有種把他轟下去啊。
有種再搞國人暴動啊。
寡人現在有五萬人馬養著,怕你個鳥!
“陛下的意思是……”
“別陛下的意思啦!”
天子腳下的公卿們,現在都是認清了現實,老板變了個人。
也是,說到底,還是周懟王的種嘛。
洛京的天下棋盤下,人間有名的宿老們集聚一趟,云軫甪畢竟是楚國出身,他就是靜靜地喝茶,不說話。
反正在場的人當中,有不少家伙年輕時候,是被他滅了國的。
淮上列弱之中,多的是老姬家的人。
新仇舊恨混合在一起,他也不怕別人報復。
別問,問就是左右鱷人護衛,心情上相當淡定。
“漢君攻宋,不懼非議?”
有人發問,看著南方來的一群老頭兒。
為首的是蔡夫子蔡美,笑呵呵地先是放下茶杯,然后道:“帝勾陳有云: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宋國無道,宋君失德,當除其國。”
“這‘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
“帝勾陳所言。”
“帝……”
洛京老鐵們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要不是怕一巴掌扇過去,能把蔡夫子當場扇死,這事兒必須干!
蔡美直接亮明態度,我們之間,已經是分了彼此,雖然我還是老姬家的一份子,但畢竟大家各過各的。
最重要的是,老夫蔡美的日子,過得好啊。
“夫子,已經準備妥當。”
“嗯,掛起來吧。”
“是。”
此時,來了幾個護衛,身高不高,但是結實有力,跟貴族那些美男子沒法比,但比普通人,卻是多了許多彪悍之氣。
“百沙”出身的鱷人,也是精挑細選的,魚蝦水產攝入高,自然體質要好得多。
充門面的鱷人,身材同樣高大,腰挎長刀,身掛鐵甲,賣相著實不錯。
只是懂行的大夫們,看的卻不是身材如何,這些個鱷人,哪怕是矮壯的,也著實讓人歡喜,上等的精兵啊。
“掛起來!”
幾個鱷人安裝好了定滑輪,很快就將一塊巨大的幕布掛在了天下棋盤上。
此時,終于有人看清,這似乎是一副圖案。
“輿圖?!”
“大膽……”
有人剛這么說呢,頓時反應過來,這又不受周天子管的,頓時聲音蔫了下去。
蔡美笑呵呵地指了指那副拼接出來的巨大的圖案,緊接著,云軫甪起身,沖蔡美行了一禮,又沖周圍行了一禮,這才上前,手持一根教鞭,點了點中央一塊用紫霄縫制出來的地盤,聲音洪亮地說道:“此地,便是成周王畿。”
天下,很大。
王畿,很小。
哪怕圖案上用的是“漢字”表述,但對于“天下棋盤”前的士大夫們來說,這副圖案十分清晰明了,看得清清楚楚。
天下的態勢,一目了然!
“楚國失漢東,秦國失豐鎬。”
教鞭分別在漢水和渭水圈了圈,顏色分明,區分出了各自的地盤。
秦晉大戰的重點,各自的戰略目的,都很清晰,老秦人玩命也要懟在涇渭前線,就是害怕晉人復現當年周天子的格局。
豐鎬之地,哪怕現在是荒蕪的,但是要開發出來,還真是沒什么難度。
咸陽城,可不就是這樣輕輕松松搞出來的嗎?
盡管咸陽城實際上根本沒有發揮過都邑功能,純粹就是個為軍事戰爭服務的要塞。
但能夠養活咸陽城,就足以證明豐鎬之地的土地,是多么的豐厚。
“我大漢,橫跨江淮,東至大海,西到漢水,版圖之大,諸君以為如何?”
云軫甪口音很重,但這不妨礙首都人民聽懂。
以前會嘲笑,然后說聽不懂,但現在不行了,漢子國的統治范圍,已經這么大了?
尤其是蔡國的顏色,居然就是漢子國的顏色,那么漢子國的北部邊境線,豈不是拉到了鄭國旁邊?
“諸君不言,那……老朽就失禮了!”
有些老態的云軫甪,此刻精神抖擻,教鞭一轉,點了點一條由北向南的黑線,“這是泗水,我漢軍二十三萬大軍,集結滕國。”
說罷,云軫甪在滕國周圍,畫了一個大圈,“原邾國故地,除泗水以西邾婁邑,盡數為我大漢所有。宋國先后割讓沛縣蕭縣,如今丹水、睢水,皆為我大漢所制!”
漢子國的版圖,有著非常明顯的突出部,東西兩側,都是直插中原。
同時隔絕了東西兩地強權的聯合。
楚國縮在了漢西,齊國……齊國發生了什么,洛邑的人都是很清楚。
至于吳國,吳國從上到下都是神經病,現在還在互毆,也是沒誰了。
只看疆域面積,比漢子國大的,目前只剩下秦國。
但秦國大部分土地,都沒什么用,尤其是西域,爆不出人口來,這是硬傷。
財政上的問題,對秦國來說,反而是小事。
“若大漢攻宋,必克商丘,隔絕丹水、睢水呼應,宋國即便不亡,亦分崩離析!”
云軫甪聲音雖然滄桑老邁,可那種自信、驕傲,聽得洛邑士大夫們,都是有一種毛骨悚然感。
這是面對巨大生物的本能,一種畏懼。
“大漢克宋,隔絕齊、周聯絡,北臨濟水,可攻可守。鄭國執政‘鄭城子’,尚未歸國,若我軍揮師西進,同時蔡地大軍亦出兵北伐,鄭國比之宋國如何?”
漢軍的威力,根本不需要廢話。
“漢、漢國當如何?!”
“好!”
云軫甪猛然大喝,“當如何?我主愿邀天下諸侯合戰于中原,不知諸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