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們吃飽后,困意襲來,就回屋子休息了,他們睡得很踏實,呼嚕聲此起彼伏,宛如洪亮的軍樂。
秦飛和韓程收拾著碗筷,聊著些有的沒的。
“我剛才看到你種的菜了,長勢不錯,你很擅長這方面?”秦飛開了個話題。
“還行吧。”韓程很喜歡和人聊他的菜地,一臉興奮,“我家世代都是農民,可能骨子里面就適合做這個。”
“那你為什么要來離退所工作呢?”秦飛又問。
一向陽光積極的韓程,臉色變得陰郁起來,片刻后才說道:“我很小的時候,住在大山里邊,憑著幾塊田地,父親,母親,還有我,日子雖然窮,但很充實。”
“可好景不長,父親被抓壯丁去前線打仗了,再也沒有回來,母親思念成疾,撒手人寰。”
“我賣了田地房產,給母親辦了喪事,隨后便到縣里謀條生路。但那時候我年紀太小了,除了種地什么都不會,險些餓死街頭。”
“幸好被離退所的這些爺爺們收留,我才活了下來。”
“之所以選擇在這里工作,既是為了報答當年的收留之恩,也是想著,我父親若是還活著,流離在某個地方,但愿也有人照顧。”
韓程說到這兒,眼睛里有些淚花,連忙用胳膊擦拭了一下,憨厚一笑:“讓秦老板見笑了。”
看著這個半大的孩子,秦飛心頭很不是滋味,沉默了許久,忽然想到什么:“對了小韓,我想請你幫個忙。”
“秦老板請講,只要幫得上的,但憑差遣。”韓程實誠道。
“是這樣的,我在野外偶然發現了一種新的植物,吃起來味道不錯,想嘗試一下人工栽培,但我沒時間,看你擅長此道,就想請你幫這個忙”秦飛說著話,從種植空間拿出了一顆紅薯,“就是這個。”
韓程倒也不懷疑秦飛身上怎么揣了個這么大的東西,接過紅薯仔細打量,充滿了濃厚的興趣:“這東西叫什么名字啊?”
“我命名為紅薯,它可以生食,口感甜脆,也可以煮熟當主食吃,口感偏軟。紅薯發芽后便成了種子,可入土栽培。”秦飛用刀砍開紅薯,給韓程嘗了嘗。
韓程咬了一口果肉,眼睛發亮:“真甜,秦老板放心的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把它種出來的。”
“我也不白讓你出力,給你五百兩銀子的經費。”
秦飛此話一出,韓程嚇了一抖:“秦老板萬萬使不得,就順手種點蔬菜罷了,哪需要什么銀錢!”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秦飛頓了頓,“紅薯四五月一熟,正常一株可產一到三斤,以此推論,畝產可達兩三千斤。”
“我給你的這些錢,是要你幫我種至少十畝地的費用,并達到上述要求。”
韓程直接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久久沒能回過神。
不是被十畝地嚇到,而是被秦飛所說的畝產三千斤嚇住。
須知這個時代,作為百姓們主糧的水稻,還沒有經過袁爺爺的調教,畝產最多就兩三百斤。
一家人辛辛苦苦種地,到頭來仍然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而紅薯的畝產量可以達到水稻的十倍!
這什么概念?倘若天龍國全面種植,那世上就不再會有餓死的人。
“秦老板,倘若這紅薯栽培成功,能讓別人也種么?”韓程回過神后,舔了舔嘴唇。
秦飛讓他種薯,一方面出于小店需要,另一方面則是想幫離退所渡過難關,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嘛。
沒想到這小年輕已經開始想著如何推行天下了,先天下之憂而憂。
“所以你得好好種,種成功了,才有薯種在天龍國各個地方生根發芽。”秦飛笑了笑。
小年輕心頭激動,這可是能夠名垂青史,改變一個時代的壯舉,當即答應下來,并將他啃了幾口的紅薯連忙放在懷里包好,生怕磕壞了一樣。
隨即韓程又道:“但這還是用不了五百兩的費用啊?”
“租地請人施肥除草什么的,不是小數目,你先拿著,若是后面有剩,再結給我不遲。”說著話,秦飛給了韓程五張一百兩的銀票,他當然知道種十畝地花不了這么多錢,但離退所可是馬上要揭不開鍋了。
等撐過前面四個月,紅薯大批量面市,離退所便可借此一直開辦下去。
以秦飛現在的能力,只能幫到這個程度。
韓程怔了怔,已然明白秦飛的心意,當即跪了下來,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秦老板大恩大德,韓某無以為報,從今往后,這條命便是您的。”
“我要你命做什么?”秦飛一時語噎,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好好干。”
二人后面又討論了一下紅薯的種植方法,并約定明天帶來一批薯種,秦飛這才收拾了東西回北門路。
……
今天太平節,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的,哪怕夜深了,街上還有很多行人。
秦飛回到小吃店時,楚幼嵐正坐在門口,雙手托著臉蛋,望著人來人往出神。
“看什么呢,這么入迷?”秦飛笑了一句。
“秦大哥回來啦?”小姑娘被驚醒,嘻嘻一笑,連忙接過秦飛身上的東西歸置好。
“今天店里怎么樣?”秦飛隨口問道。
小姑娘便匯報了今天的工作,其實也沒什么,主要是簽收陳三爺送來的食材和竹簽。
秦飛頷首,伸了個懶腰:“幫我燒水,我洗個澡。”
小姑娘看了看外面,有些失落地哦了一聲,收回目光,就去廚房燒水了。
秦飛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干爽的衣裳,卻看楚幼嵐正在給店鋪上門板,驚訝道:“你關門做什么?”
“不是該睡覺了么?”小姑娘面露疑惑。
“哦,這樣啊,我原想著今天太平節,帶你逛街去,既然你不想去就算了。”秦飛故作嘆息。
小姑娘怔了怔,急道:“我沒說不去啊。”
“那你還不換身衣服,穿工裝上街啊?”秦飛似笑非笑。
小姑娘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臉色一紅:“秦大哥等等我。”立馬跑回了屋子。
幸好小姑娘天生麗質的,不用化幾個小時的妝,沒片刻就換好衣裳出來了。
這是一身淡綠色的羅裙,秦飛從未見她穿過,活像個精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