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咳嗽一聲：“快中午了，留下來吃個飯吧。”
楚父擺了擺手：“多謝秦老板好意，我聯系了馬車行，現在出發，晚上就可以到林縣，若是天色晚了，荒郊野外的也不安全，秦老板你說是吧？”
秦飛便不好再說什么了。
楚幼嵐則在母親的催促下，去房間收拾了行囊。
不一會兒，楚父趕來馬車，臨走之際，楚幼嵐說道：“阿爹，阿娘，我想再和秦大哥告個別。”
“嗯，別耽擱太久。”楚父一臉慈愛。
重新回到后院，在這里生活了許多天，早已無比熟悉的地方，連氣味都讓楚幼嵐覺得留戀。
看著秦飛正在洗菜的背影，楚幼嵐特別想抱抱，奈何家教禮俗，容不得她這么放肆。
忽的，楚幼嵐看見秦飛在偷偷抹眼淚，心頭歡喜，也是一驚：“秦大哥你怎么哭了？”
可是舍不得我？
秦飛轉過頭來，手里握著兩個洋蔥：“被洋蔥熏到眼睛了，你還沒走呢？”
楚幼嵐心頭尤為不舒服：“秦大哥就這么急著要我走？”
“林縣路途遙遠，你是得抓緊點時間。”秦飛說道。
“哦。”楚幼嵐神色黯然點了點頭，但她忽的一咬牙，“秦大哥，你有沒有過，哪怕一丁點的，喜歡我？”
秦飛直接就笑了：“很喜歡你啊。”
楚幼嵐臉蛋通紅，喜滋滋地背著手兒，腳尖鉆著地面，不過秦飛接著說道：“能認識你這樣的一個小妹妹，天天大哥前大哥后的，可過了一把當哥哥的癮呢！”
楚幼嵐忽的小臉煞白，踉蹌著退了幾步，原來秦飛所說的喜歡，只是一種兄妹情誼？
這時，楚父催促，楚幼嵐便借勢背過身去，眼淚奪眶而出。
她說還有件東西忘了，便進了趟屋子，隨即出來，也沒見帶什么東西，向著秦飛施施然一禮：“秦大哥，我一定會想你的。”
“嗯，回去后聽父母的話。”秦飛笑了笑。
楚幼嵐便上了父母的馬車，秦飛目送馬車遠去，回過神，手中的兩顆洋蔥捏得稀碎。
“嗯，中午吃洋蔥末炒雞蛋！”秦飛自言自語，去廚房刷鍋生火，倒油，隨即喊道，“小嵐，幫我遞兩個雞蛋。”
“嗐，人都走了。”秦飛又笑了笑。
不多時，一盤子黑得像木炭的洋蔥末炒雞蛋出了爐，秦飛端著一碗白飯，沒啥胃口，就把黑貓抱了過來：“你看這盤菜，黑亮有光澤，氣質和你多搭，你負責吃光。”
黑貓撓了秦飛一爪子，跳到房梁上，再也不下來。
喵了個咪的，舍不得你說啊，充什么硬漢，現在又發神經病，黑貓翻了記白眼。
……
馬車上，楚幼嵐沒什么話，待得出了縣城，楚母忽然冷著臉道：“一個女孩子家的，竟然拋頭露面去當伙計，我們楚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阿娘？”楚幼嵐怔了怔。
“怎么的，難道我說錯了？一點不懂禮義廉恥，還跟一個男的同住一個屋檐下。”楚母說到這兒，打量著楚幼嵐的屁股，“那男的看起來不像什么好人，沒有發生什么吧？”
“阿娘，當時我走投無路，全靠秦大哥收留，他對我很好，從未有過逾越之舉，你怎么能這么說他？”楚幼嵐氣得眼睛都紅了。
“嘖嘖，這才幾天，就學會頂嘴了，他哪里像個好人？”楚母呵斥道。
楚父附和了一句：“沒錯，竟然讓我寶貝女兒端茶送水做些下人做的事，還說什么中午留下吃飯，我看了一下廚房，那些是人吃的東西嗎？都是些動物的內臟什么的，真是可憐了我家閨女……”
楚幼嵐怔怔看著父母，仿佛有些不認識了一樣，他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尖酸刻薄了？
難道是家中遭逢巨變，父母承受不起這個打擊，因此心性大變？
“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問太多，但你從今往后不許提起那個人，以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若是有別人問起，你就說在尼姑庵住了一段時間。”楚母靈機一動。
楚幼嵐忍無可忍：“憑什么啊？”
這是楚幼嵐最美好的一段記憶，豈容污蔑。
“憑什么？”楚父冷哼一聲，“這幾天，幸蒙你姑媽家不嫌棄收留了我們，還給你那兩個哥哥在縣里安排了個文職。”
“話說回來，你姑媽家的那個兒子，也就是你浩表哥，你小時候還跟他一起玩過呢。”
“浩表哥現在真是生得一表人才，學識又好，中舉是必然的。我就和你姑媽商量了一下，你姑媽也表態了，說浩表哥的正房大夫人非你莫屬。”
“所以有的事情你別亂說，省得你姑媽心里不舒服。”
楚幼嵐聽到這兒，有些明白了什么。
如今楚家沒了，父親是想借著姑媽家的財力，重建楚家，為兩個兄長鋪路，就把楚幼嵐賣了個好價錢。
楚幼嵐沒有大哭大鬧，只是聲音冰冷，宛如寒冰：“我不同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容你同意？”楚母呵斥道。
“停車，我要下去。”楚幼嵐可以理解父母的不容易，但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說著話，就往馬車外走。
“翅膀硬了，父母的話都不聽了？”楚母喲嗬一聲，當即把楚幼嵐按了回來。
小姑娘家的，哪里是這悍婦的對手，動彈不得，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秦大哥，救我。”
……
中午，食客們上門了，秦飛就坐在旁邊發呆，也不招呼客人。
食客們看秦飛臉色不好，不敢打攪，就自己架起了鴛鴦鍋，煮著串串。
驀的，秦飛起身，去了楚幼嵐的房間，若是她有什么東西落下，自己可以送去。
哪怕實在沒有，楚幼嵐不是挺喜歡這只貓嗎？
秦飛來到后院的房間，話說自從楚幼嵐搬進來后，他就再沒進來過。
里面的陳設雖然簡單，但收拾得很整潔，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秦飛在床頭發現了一張薄紙，展開看了看，上面字跡很娟秀——
“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睞。”
“擾公子良久，公子勿怪。”
……
字里行間，透露著無限哀婉與離愁。
秦飛也總算明白，這丫頭喜歡他。
想到與楚幼嵐相處的一些細節，秦飛的心臟，竟然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開什么玩笑，自己會對一個孩子有感覺？
秦飛立馬跑出店鋪，翻身上了一位熟客的馬：“老王，借你馬一用。”
“我不借，你回來！”老王揮著兩串豬大腸，硬是沒能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