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開了個頭,勾起了囚徒們的傷心事,一個個賣起慘來。
“丘比德這是活該,我才慘,我就是在路上問幾個姑娘借點錢花,幾個姑娘也同意了,我沒有半點強迫,結果回頭就被衛兵給摁了,老子懷疑是釣魚執法。”
“你這算什么冤的,我才冤呢,我是個賣馬的,有個買主想要買馬,我一大早上就去城里進貨,看到一匹膘肥體壯的馬兒栓在路邊沒人要,我就牽過來準備給顧客送貨,結果半路上就被衛兵抓了。”
秦飛看到囚徒們英雄惜英雄的模樣,一陣無語,全特么活該。
“行了,你們都別裝模作樣了,其實整個比巴勃監獄里要說冤的,我覺得只有老羅杰是真冤。”有個年長的囚徒說道。
“誰是老羅杰?”有年輕囚徒詢問。
“就那邊的那個。”順著手勢望去,一個七八十歲,宛如風中殘燭的老者正在艱難吞咽著發霉的免費面包。
知情人說道:“老羅杰四十歲時就進來了,關了三十幾年,應該是監獄里資歷最老的那批人了。”
“哼,關得久就是最冤的?”有人不服氣。
“別不服氣,我跟你們講。”知情人娓娓道來——
“幾十年前,血月帝國向西方的幾個小國家發起戰爭,本以為可以速戰速決,不料拖了三五年都沒能打下來,帝國幾乎被拖垮,內部大蕭條。”
“為了支援前線作戰和帝國內部所需的糧食,女王下令全境種植小麥。”
“老羅杰當時是一個小鎮的鎮長,不顧上面的命令,下令全鎮種植蔬菜。”
“就這樣,老羅杰被抓進了比巴勃監獄,一直關到現在。”
知情人一聲長嘆。
有人聽得一頭霧水,冷嘲道:“這怎么就冤了,他違抗女王命令活該啊。”
知情人一副你們還是太年輕的眼神,終究道破:“若是種植小麥,農戶能得幾成?全都被征收走了。反正據我所知,其他地方餓死了不少人,就老羅杰的小鎮一個餓死的都沒有。”
眾人恍然大悟,蔬菜因為不易貯存和運輸,所以帝國不會征收此類農作物,農戶們便能有一口吃的,不至于餓死。
老羅杰讓農戶們活了下來,但他卻承擔了所有責任,一直坐牢到現在。
囚徒們神色肅穆,重新看向那個孱弱的老者。
秦飛心頭有些感觸,便做了一份米線全家福,澆上燉得軟爛的牛肉和雞肉,端到了老羅杰面前。
老羅杰渾濁的眸子看向秦飛:“我……我沒錢。”
“我請客。”秦飛笑道。
老羅杰有些不敢相信:“為什么?”
秦飛思索了陣子:“剛剛聽說了你的故事,就當付了飯錢。”
老羅杰喉頭微動,眼眶有些淚水,半響過后,他用叉子挑起米線送入口中,神色陶醉:“真沒想到我還能吃上如此美味的食物,年輕人,謝謝你。”
“不客氣,老人家慢點吃,吃完還有。”秦飛便回了小吃店。
囚徒們為秦飛響起掌聲,也有人杜撰個感動的故事想要騙吃的,但被秦飛輕易識破,一通好揍。
編什么不好,偏偏編他爺爺八歲那年剿匪死了。
中午吃過了東西,囚徒們就該回號子里待著了,畢竟一天一頓飯,若是繼續在廣場活動可撐不到第二天。
“老羅杰,我們該回去了,別睡了。”自從老羅杰吃完了米線,就趴在桌上睡了個午覺,他的獄友推了幾把,老羅杰沒有動靜。
伸手探了探鼻息,老羅杰的獄友聲音哽咽:“老羅杰去了,神色很安詳,沒有痛苦。”
雖然秦飛和老羅杰交情不深,但心頭挺難受的,他原本想著過幾天自己走的時候,將老羅杰也帶出監獄,讓他看一看外面的風光。
不過也還好,他是吃飽了才上路的。
監獄里,隔三差五死個人再正常不過,老羅杰的死,并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不過典獄長這會兒如坐針氈,倒不是因為死了個囚徒,而是他剛剛接到通知,神木郡的領主,斯圖公爵將會在下午來視察比巴勃監獄。
“公爵好好的怎么突然要來視察,有沒有說為什么?”典獄長詢問傳令使。
“不知道啊。”傳令使回復道。
典獄長心頭松了口氣,看來公爵大人還不知道監獄里發生的事情,有轉機。
等后面公爵到了,就帶著他隨便轉轉,反正不要去食堂看見異界小吃店,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典獄長打好算盤,當即吩咐人手,準備儀仗,接待公爵到來。
過了陣子,公爵的車駕如約而至。
“尊敬的主人,您最忠實的仆人鐵鐵爾恭候大駕。”典獄長和一眾獄兵行大禮。
車駕之中,走出一個胖乎乎的老年男人,每根手指都戴著寶石戒指,手握一柄鑲嵌了明珠的權杖,貴氣逼人啊。
“鐵鐵爾,這些年來你鎮壓比巴勃監獄,辛苦了。”斯圖公爵揮了揮手,隨從將一些禮物交到鐵鐵爾手中。
鐵鐵爾感恩戴德,心頭更是松了口氣,公爵大人真的只是來看望自己的。
“對了主人,我最近收獲了一批珍寶……”鐵鐵爾邀請公爵進入收藏室,若是能將公爵一直控制在這個范圍,就絕對不會出事。
接下來的時間,正如典獄長預期的那樣,公爵完全沉浸在鑒賞寶物中,根本無暇巡視監獄。
食堂這邊,因為秦飛的要求,允許需要就餐的囚徒到來,倒是人聲鼎沸。
“咦,火鍋串串香是什么啊,我想吃中午的麻辣兔頭。”囚徒發覺晚上只供應了一道叫做火鍋串串香的菜,紛紛不滿起來。
“愛吃吃,不吃滾。”秦飛終于體會了一把壟斷經營者的霸氣。
囚徒們無奈,寫下二十金幣的欠條,坐了幾桌。
“吃多少,拿多少,剩一串罰二十金幣啊。”秦飛推出的是自助火鍋的形式,按人頭收費。
囚徒們聽說可以不限量,當即興奮起來,加上火鍋煮出來的串串香真是又香又爽口,絲毫不比中午的菜色差,囚徒們大呼過癮。
在收藏室鑒寶的大公爵忽然嗅了嗅鼻子,問向典獄長:“鐵鐵爾,什么味兒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