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活動繼續進行。
先后有二十多個同學上臺,一輪輪進行PK,或淘汰,或晉級。
如唐明耀所料,他們互相之間出的題目,只要稍微生僻一些,不在課本知識范圍內,另一方基本就只能瞪眼。
由此導致的結果就是,只要其中一方能答上一兩題,另一方就輸定了。
還有一對奇葩,應該是在臺下商量好了,上臺之后,只選簡單的題互相抽,比如左邊的哥們翻到水滸傳的郵票,就問“梁山好漢有多少個”,右邊就回答“108個”,順利拿到一張郵票。
然后右邊的出題,同樣選水滸傳郵票中的一張,問“這本書的作者是誰,”左邊回答“施耐庵”,又順利得到一張郵票。
來來回回,雙方攻守了七八個回合,竟然全部答對了。
臺上臺下看著他們這番操作,全都哭笑不得。
然而他們又沒有違規,誰也沒辦法阻止他們,侯嫣站在一旁看著這兩個活寶表演,沒有做臨時修改規則的事,全當活躍氣氛了。
反正答對一題就只有一枚郵票的獎勵,唐明耀捐出來的那些,夠這兩人玩好幾個小時。
實在不夠,他們幾個組織者手上,每人都能捐出不少來,能讓這兩人玩到吐血。
最后是那兩人自己不好意思了,互相答了十幾輪題,每人領了十幾枚郵票,主動結束了這場鬧劇。
除此之外,大部分同學還是很認真對待比賽的,出的題經常會考得全場無人應答,這時候侯嫣就會點名讓唐明耀來回答。
唐明耀會的就說一下答案,不會的就說不會,然后侯嫣就說:這個題記下來,下次活動的時候,公布答案。
聽起來還挺有意義,至少沒有讓現場真的冷下去。
活動一直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決出了最后的冠亞季軍。
每個人都領到了自己的獎勵,皆大歡喜。
只有唐明耀沒去領,他前后答對了六七題,說起來并不多,不過都是其他所有人都答不出來的題,因此在其他學生眼里,他還是在學習牛逼的形象之外,又成功披上了一層知識淵博的光環。
雖然這光環對他而言,也沒啥用就是了。
活動結束,各自回家找媽媽。
走的時候,唐明耀心想:“下次這種活動,就算機緣巧合,也不參加了。整個活動期間,除了發現班長侯嫣有著不錯的主持能力,其他基本沒什么亮點,全看樂呵了,還不如在家里上網,跟人聊寫作有意思。”
轉眼到了新的一周。
周一,晚自習下課前,在位置上睡了一天的林勛準時醒了過來,問唐明耀:“兄弟有錢沒有,借我二十塊,過幾天還你。喔日,餓了一天,快要暈過去了。”
唐明耀對這個同屬軍人后代的同桌,觀感比較趨中,就是既沒好感,也沒惡感。
他發現此人除了愛睡覺,其他時候,基本就是個透明人。
聽林勛這么說,唐明耀也是有幾分好笑,心道原來你也知道餓,那白天為啥不去吃飯?難道是因為窮?可是看起來,也并不像是連飯都吃不起的樣子。
想了想,從兜里掏出二十塊錢遞過去,說:“給你,別忘了還我就行。”
“謝了,忘不了!”
下課鈴響。
唐明耀出了學校,在校門口接到羅文溪,一起去她家給她補課。
路上羅文溪說:“你出名了!現在我們班上全都知道你在寫小說的事了,連班主任蒲老師都知道了。”
唐明耀:“……”
他就知道,只要被郭永奎那群人知道了,總有人會守不住嘴,把消息販賣得全班都是。
這是早有預料的事,他除了默默吐槽一下,倒也沒有多少意外。
只是他還是好奇到底是誰把消息散播出去的,于是問:“是誰傳出去的?”
“郭永奎啊,他把武俠故事拿到教室里,到處宣傳,說上面那個連載就是你寫的,可嘚瑟了,結果沒嘚瑟多久,就被蒲老師抓了現行,剛剛第三節晚自習沒走成,還在寫檢討呢。”
唐明耀好想哈哈哈大笑三聲。
這個慫貨,平時看起來多悶墩多老實的,原來居然這么八婆。
叫你帶課外書去教室,上學期老蒲還沒把你們收拾夠嗎?
自食惡果了吧!
真暢快!
過了一會,羅文溪想起自己的事,突然問道:“你說,一個人在家里,爸爸媽媽把什么都跟你分得特別清楚,是好事還是壞事?”
唐明耀敏銳的問:“發生什么事了?”
少女幽幽嘆了口氣,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媽媽,昨天晚上跟我說,我們家新開的那家店,她是拿我的錢、以我的名義開的,她投入了八萬多塊,等店里利潤夠了,她就要把投資收回去,剩下的就全是我的了。”
“她還說,以后店鋪由她管著,她就管理入股,每個月的利潤她拿走一半,其他的就都給我存著,將來我長大了,連店鋪和那些存款一起,給我當嫁妝……”
唐明耀心說這話羅媽之前好像提過,但沒這次說得這么清楚。
他沉默著沒有插話,認真聽少女說完。
羅文溪接著道:“我覺得吧,我媽跟我說這些,我既高興又失落。高興的是,我媽知道給我打算,將來那么長遠都給我計劃好了,好像什么都不用我操心;失落的是,我好像不是她的女兒一樣,我總覺得,在這個家里,她和我爸、還有我弟才是一家人,我只是個外人……”
“不然為什么一切都跟我算得那么清楚呢?我就沒見她跟我弟這么算過賬。有次她跟人閑聊,說家里一切以后都是兒子的,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唐明耀心情略有幾分沉重。
他感覺到少女心里壓抑的心事,這不應該是她這個年齡應該承受的,有點沉重。
他想了想說:“我覺得你媽媽還是很愛你的,不然不會為你計劃這么多。她只是思想傳統,覺得女兒將來要嫁人,長大后畢竟不是自己家的……有句話不是叫‘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么?所以她在盡早的跟你劃清界限,以免投入太深,將來割舍不開……”
羅文溪忽然有點煩躁:“可是結婚嫁人是多么遙遠的事情,她這么早就在想那些,而且就算的真發生了,我也還是他們的女兒啊,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我真的覺得很難受。”
唐明耀沉默不語。
他心里其實還有一個答案,那就是:重男輕女。
這并不是只有羅文溪一個女孩兒,在成長過程中會遇到的,這個年代,起碼有一半有女兒的家庭,或輕或重都存在這種問題。
別人家的家務事,他也不好插手,更無力插手。
畢竟他也不能指著羅媽的鼻子說:“對你女兒好一點!別把她當外人成嗎?”
他只能勸慰女朋友:“不管你家里人怎么對你,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
羅文溪突然把他胳膊拽在懷里,摟得緊緊的,好像一輩子也不愿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