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了,你再去街上買件羽絨服。”
“花那個錢干嘛,我是能凍死還是咋?”
“你要不買我就在京城買了給你寄回去啊?”
“你個小考熊,才出去多久,就越來越翻翹,你這么能,咋不給我買個飛機寄回來呢!”
寧遠被噎了一下,哭笑不得:“你說你現在,好歹也是名人的爹了,說話也注意點吧?”
哪知道寧大強又來一句:“還名人的爹……我要是皇帝的爹,你是不是還得給我準備一件龍袍啊?”
“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寧遠一臉無語,也沒跟他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而是道:
“你就說你買不買吧?”
“不買!”
“不買我就現在就去買了,然后寄回去。”
聽著電話里的忙音,寧遠笑了笑,沒有再撥過去,他知道寧老頭肯定會買的。
按他的說法,京城上個茅缸還要收費,怎么不去搶呢?
所以,他一定會買的。
今天是12月7號,節氣大雪。
天氣越來越冷了,盡管京城到現在還沒下一場雪,但京城有暖氣,老家只能靠加衣服、烤火。
上初中的時候,學到淮河秦嶺劃分南北分界線,地理老師就在臺上插著腰,一臉蛋疼的道:
“你們說,啊?就隔了條淮河,人家駐牛店就能穿條秋褲烤暖氣,咱們只能硬扛,關鍵咱這兒冬天也不比他們那兒暖和啊,甚至南邊還有座大別山,北風到這兒都特么不走了,更冷……”
寧遠他們一邊凍得臉蛋通紅,一邊點頭稱是。
這時候舍得買炭的家庭還是少數,有條件的可以在下雪前囤一些柴火燒,沒條件的,只能弄個小煤爐,烤煤球。
再差的,就只能往身上裹衣服了。
但烤煤球這種取暖方式,在老家每年都能聽到中毒的傳聞。
好在家里有寧大強每年冬天上山拾掇一大堆柴,院子里堆得跟小山似的。
有一次,寧遠去同學家,他家就是烤煤球,寧遠起身的時候臉往前傾,不小心吸了口那燒上來的氣兒,當時就感覺喉嚨到肺腔火辣辣的,隨之而來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一咳,就是一個多月,從臘月到正月,過了一個糟心的年。
雖然家里有柴,但寧大強一個人在家根本不會燒,只有等到晚上,孩子放學回家了才會燒一盆,或者放寒假了,白天才會燒。
所以寧遠才讓他買羽絨服,真讓他燒,依然舍不得。
寧大強以前苦日子過慣了,再說以前拉扯四個孩子,就算有接濟和照顧,但不省吃儉用根本不行。
這個觀念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扭轉過來的,就像寧遠前世,哪怕他賣雞蛋灌餅一天能掙幾百塊了,很長一段時間依然非常儉省,就是怕這些蜂擁而來的顧客只是暫時的。
以后再出來個燒雞帥哥、麻辣燙帥哥,自己這邊估計就沒什么人了。
直到后來入行,隨著收入越來越高,寧遠的消費觀念才慢慢扭轉。
電話還沒塞兜里去,就再次響了,看到上面顯示霍建起的名字,寧遠笑了笑,然后接通了。
“霍導,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訴我?”
手機里傳來霍建起那爽朗的笑聲:“你是能掐會算嗎?”
說完,他就道:“確實有個好消息,咱們的電影昨天剛審查通過,今天我就報名今年的金雉獎評選了。”
霍建起之所以打這個電話,就是因為當初寧遠的一個建議,先參選,再上映。
寧遠的想法是,不指望賣多少錢,至少不能再像前世那樣,除了央視電影頻道外,一個拷貝沒賣出去。
人的心理有時候很奇妙,在街上看見一個穿白背心大褲衩人字拖的,下意識就覺得是個吊絲。
但如果再給他加一些頭銜,比如富豪,比如權貴,或者是高材生的學者教授,即使不會肅然起敬,至少心理上也不會再看輕了。
就像那句老話,人的名樹的影。
連爾康自我介紹的時候,也驕傲的道:“當今圣上的御前侍衛,大學士福倫長子……”
有名頭,就是不一樣。
再如王保強,如果他首秀的那部電影沒有獲獎,后來的那些機會也很難找到他頭上。
即使金子會發光,那也是多少年之后了。
“這么快!”
聽到審查都通過了,寧遠驚訝道。
要知道電影殺青到現在,還不到倆月,而按照審查那些大爺的速度,再快也得一倆星期。
不過轉念一想,這部劇情節簡單,拍的時候霍建起就把控得很精準,素材比也低,后期剪輯快也不算什么,而且基本用的都是原聲,又省了很多事。
隨后,寧遠笑道:“那就提前祝霍導再創輝煌,在金雉獎上更上一層樓。”
之前霍建起導演的《贏家》也拿過金雉獎,不過是導演出女作獎,所以寧遠才說了一個‘再’字。
而更上一層樓,導演的出女作獎再上面就兩個,除了最佳導演獎,那就是優秀故事片獎,雖說這是對全劇組人的肯定,但作為導演,肯定是第一功臣。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吧。”
霍建起笑過之后,又糾正道:“另外,你也別搞得跟外人似的,光祝我,你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而且我有預感,你跟滕老師,肯定都會拿到提名,甚至獲獎也有很大的概率。”
“要真是那樣的話,那肯定也是霍導領導的好。”
雖然霍建起知道寧遠說的是捧人的話,但心里聽了也非常舒服:“你這個小子,小小年紀就會拍馬屁了,以后那還了得?”
霍建起笑道:“先這樣說,到時候真有提名的話,我再給你打電話,不過你肯定也能從報上看到。”
金雉和百合,這是國內現階段最權威的電影獎項,每一次提名公布,不僅各大媒體都會報道,電視上也會多少天不間斷滾動。
“行,那您忙,最好我們全都高中。”寧遠笑道。
“哈哈哈哈,那感情好。”
霍建起跟寧遠說笑幾句后,就掛斷了電話。
寧遠收起手機,從后臺起身,喝了兩口水后,就繼續上臺表演。
今天,也是寧遠參演話劇《戀愛的犀牛》第一百六十場。
他當然不會記住這個,是劇組同事統計的。
按照孟輝的話:“爭取在明年暑假前,給你來個功德圓滿的三百場。”
“你這意思,我演完后就可以羽化成仙了是吧?”
“也差不多,演完三百場,你就會發現,同年齡段的演員,那演技在你面前都是小垃圾。”
“你這嘴,可真夠損的。”
“實話實說嘛,再說了,你難道不承認?”
“好吧,恩雪里兌!”
“什么?”
“沒事兒,家鄉話。”
“霓虹國話劇節,正式定在12月31號,邀請有咱們劇組,已經給院里發來邀請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