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話劇院的時間不長,寧遠就喜歡上這里的氛圍了。
威嚴中透著狡猾的曹如龍,穩重中帶著些滑稽氣質的孟輝,時而通透時而迷糊的寥梅,來得了清純hold住老司機的吳玥,以及逗比潛質加自詡情圣的廖帆,還有咋咋呼呼的舞美江東,生人面前內斂熟人面前話癆的燈光師陳濤……
更不用說提攜自己的李雪刀、唐果強老師。
“這里來去自由,一個電話就夠了,沒有經紀公司那些限制,卻有比他們更強大的資源,挺好的。”
寧遠跟孟輝兩人碰杯后,一飲而盡。
孟輝卻沒立即喝,翻了個白眼:“你是來去自由,挺好的,特么我就坐蠟了,你也不看看那段時間,沒有你的日子我怎么過的。”
盡管這話聽起來更像怨婦,但這會兒寧遠也不敢取笑他了,尷尬的撓了撓后腦勺,擠出一個傻笑。
然后,寧遠又忍不住好奇:“怎么過的?”
寥梅替他老公回答了:“天天在劇院看別人的話劇,一場接一場的看。”
“那挺好啊,多悠閑多幸福的學習時光,我就挺羨慕的。”寧遠笑了起來,繼續倒酒。
“好什么好呀,都快看吐了我。”孟輝把酒盅里的酒喝完,寧遠再次給他滿上。
孟輝點燃一根煙,湊到寧遠旁邊道:“你知道嗎,看到最后,我覺得每個角色我都能去演了。”
寧遠只能用笑掩飾不好意思:
“那敢情好,導演導演,又導又演,你看人張義謀,攝影出身,卻拿下國內第一座國際A類電影節男演員獎,傳回國內讓王志文都驚了,緊接著導演的第一部電影,又拿下了一座A類電影節的金熊獎。”
“扯淡吧你,這些年有幾個張義謀這樣的?我敢說——再過二十年估計都不會有第二個!”
孟輝邊說邊把桌子拍得‘邦邦’響,然后端起酒盅:
“喝酒喝酒,跟你說話就是對牛彈琴!”
寧遠跟他碰杯后喝下,然后一邊倒酒一邊哭笑不得:“行吧,大一這學期聽你吩咐,我暫時也沒打算接戲了。”
孟輝頓時就咧起了嘴:“這才像話,好演員就該來演話劇,你去演那些電視劇純粹就是穿著棉襖洗澡,我看著都別扭!”
說完后,孟輝笑道:“既然你都這么坦誠了,那我也投桃報李,給你透露一個好消息。”
“什么?”寧遠詫異道,然后好笑起來:“不會還有一個壞消息吧?”
這個梗孟輝當然不知道,擺了擺手:“當然是好消息,到時候真成了你得請客啊。”
連寥梅都好奇起來:“什么事兒,關于寧遠的?我怎么就不知道?”
孟輝神秘兮兮的道:
“那天我偶然的機會,看到羅蒙西服的人在跟老妖龍談明年的合約,你也知道,羅蒙的代言人是他,老妖龍當然沒什么問題,表示續簽,但是——”
頓了頓,孟輝盯著寧遠嘿嘿笑道:
“但是,羅蒙西服的人還說,明年除了老妖龍這個品牌代言人,還想找兩個年輕一點的服裝代言人作為老妖龍的配合,開拓年輕市場。”
聽到這里,寧遠和寥梅哪還不明白什么意思。
寧遠指著自己:“你是說,曹院長推薦了我?”
孟輝端起酒盅跟寧遠碰了下:“那可不,除了你,另一個你也熟悉,卓杰。”
寧遠呆了呆,心里一時間有些感動。
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推薦,真要是成了,那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更何況全國各地多少羅蒙專賣店,一旦廣告畫全面鋪開,對他的形象和知名度也是極大的提升。
畢竟,羅蒙西服也好多年了,大眾認知度高,就算是二十年后,市場占有率也不低。
影視作品只能讓觀眾在播出的那段時間有深刻印象,播完了很快就會有新劇補上,而廣告,不僅電視上天天轟炸,走在街頭也會有。
就像大寶,天天見。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寧遠再次跟孟輝碰了碰杯。
孟輝囑咐道:“當然,這只是老妖龍的推薦,成不成還得看人家廠商,另外這件事你也別去問他,畢竟是我偷聽到的。”
“了解。”寧遠比了個手勢。
在寧遠酒足飯飽滾蛋后,孟輝摸著日漸隆起的肚子,臉上露出憧憬的笑容:
“這挺好,真的挺好……哈哈,寧遠可以跟著我演一年的話劇,不錯不錯……哈哈……”
正收拾桌上殘局的寥梅,終于忍不住直起腰,白了他一眼:
“也就你個棒槌當針,還自詡語言工作者呢,沒聽人說暫時沒打算接戲了,注意,跟我念——子安暫、詩一時!”
孟輝的動作一僵,愣愣看著老婆:“不會吧……”
說完,他抓起一旁茶幾上的電話就要撥號,寥梅沒好氣的抓過來:
“打什么打,他要真想演話劇,你不說他也會演,不想演了,你說他就會演了?”
“這倒也是。”
孟輝郁悶的放下電話:“這小子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再說了,以他的演技和他現在的名氣,來找他的劇估計也有不少了。”
“那可不。”寥梅撇了撇嘴:“據我所知,就有不少劇組的邀約發到咱們劇院了,不過基本都讓老妖龍壓下來了。”
“哈哈,這事兒干得漂亮,老妖龍,啊不對,曹院長做得對哈哈哈哈!”
“得意什么呀你,老妖龍只是覺得那些劇都很狗屎,可不是幫你。”
寥梅坐到沙發上,也點燃一根煙。
別以為他們這些文藝工作者都很有修養,在陌生人面前的確是,但在自己人面前,什么詞兒都能蹦出來,否則那些話劇臺詞里,也不會尺度驚人。
至于抽煙,更不分男女,只不過有的人節制,有的人無度,甚至染上更大的惡習,最終把自己毀了。
孟輝也從煙盒里拿出一根叼嘴上,嘿嘿笑道:“不幫我但也幫了我,我依然感謝他。”
寥梅似笑非笑:“萬一來了個不錯的本子,連老妖龍都看上了呢?”
孟輝再次一呆,煙也從嘴里掉下去都渾然不覺,然后悻悻道:“我能怎么辦……”
寧遠偶爾別人遞煙會抽一下,或者劇情需要,但沒有癮,他一直覺得酒可以適量喝點,但煙對身體沒好處,尤其是后世見識到那么多得肺癌的人。
回到宿舍后,寧遠洗洗就睡了,夢里,他發現自己在一個空曠的舞臺上,卻不能動彈,低頭一看,自己被綁在椅子上。
突然,一束燈光打下來,照得寧遠睜不開眼,一道聲音嘿嘿響起:“你就待在這兒,哪兒也別跑……”
寧遠嚇了一跳,然后回過味兒來,這聲音,怎么像孟輝那家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