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秀洋氣的閨房里,白瀟坐在床沿邊上,看著妹妹苦巴巴的表情,忽然覺得有一絲好笑。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自己的妹妹這還沒長大呢,就已經開始嘗到“傷悲”的感覺了。
伸手抓了根油贊子送到嘴里,白瀟咀嚼了下,淡笑道:“小芷,逃避不是辦法,最根本的解決之道就是將自己的成績提升上去,只要你成績上去了,這些所謂的試卷,不都是浮云了嗎?”
“可關鍵是上不去啊。”白芷囁嚅了聲,有些弱氣地道。
“那是因為你沒用心,整天想著修煉的事!”白瀟淡淡地搖頭,“一個人很難同時做很多事情,在合適的年齡階段就應該學習合適的知識,你想想看網絡中的那些噴子,有幾個是真才實學的?還不是自以為知道了一點皮毛,就在那里瞎嚷嚷?殊不知沒有把最基礎的東西學會,對整個世界的認知都是膚淺的,以錯誤批評正確,你說可笑不可笑?”
“嗯,可笑。”想到網絡中的那些鍵盤俠,白芷深有體會地點頭。
“所以啊,你也不想做胸大無腦的傻妞吧,從這點講,我覺得老爸老媽對你的管教是沒有錯的。你看看我,文理雙修,心有溝壑,有什么困難能難住我?”
心靈雞湯誰不會,白瀟輕哼了聲,順帶著把自己也表揚了一下。
白芷小雞啄米般地點頭,“對對,還是老姐你厲害!就像小說里的女主角,那個……腹有詩書……”
“腹有詩書氣自華!”白瀟補充。連這句話都不會,肚子里果然沒啥干貨。
“對,就是這個!”
大眼睛瞇了起來,白芷渾然不知自己被自家老姐給鄙視了,目光在白瀟的臉上和身上飄動,一臉阿諛道:“姐,你這么能干,媽媽對你一直很放心,你的話她也聽得進去,你看要不你跟媽媽說一下,適當減少一點我的試卷量?一天三張試卷,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白瀟不說話,但也沒打斷她。
白芷見狀覺得有戲!眼珠子溜溜一轉,踢掉鞋子爬上了床,來到白瀟身后,便兩手放在白瀟的肩膀上按捏起來,殷勤道:“我常聽人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有了興趣,學什么都簡單、都覺得快樂,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是這個道理沒錯。”
“對吧對吧,所以啊,我現在正處于叛逆的年紀,老媽老是這么填鴨式的讓我做題,我肯定厭煩啊,一厭煩,興趣就沒了,沒了興趣,還怎么學習?!”
“似乎有點道理!”
白瀟若有所思,但話鋒一轉,露出笑容道:“但問題是,如果你從一開始就沒有興趣,那除了填鴨式的教育,好像也沒有其它辦法了。”
有些孩子啊,不是靠講道理能夠說通的,必要的時候,棍棒教育也不失為一種懲戒的底線措施,當然,懲戒教育不一定要棍棒,那個太庸俗,用爬山、下地勞動代替,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白瀟一直對所謂的快樂教育與“素質”教育嗤之以鼻,因為它們過分的美化了人們心目中所期許的“善意”表達,認為只要信仰“讓孩子快樂”,就一定能取得成功。然而現實呢,手機、電子游戲、小說最快樂啊!如果受教育的人一旦本身缺乏最基本的學習“動力”,那么快樂教育和素質教育除了培養庸才之外,又能取得怎樣的結果?而如果本身不缺乏學習的動力,是向往、渴望知識的,那么填鴨式的教育,恰恰也是讓他們快樂的。
偏偏有些人還拋棄了理智一般的迷信于這一套,大搞減負,實則是剝奪了學生享受廉價公平的教育資源的機會,可惜社會上的競爭壓力卻并沒有減輕,所造成的結果就是將他們推向市場,通過去上補習班,比拼誰的錢多。
白芷表情一滯,干干地道:“興趣,可以培養的嘛。”
“怎么培養?”白瀟笑著問。
“比如……比如由老姐你來教我?!”白芷試探性地道,“不是我自夸啊,如果是姐姐你來教我的話,我肯定就來興趣了!畢竟姐姐你這么漂亮,又是我的偶像,我一定拿你做我奮斗的標桿!”
“你就嘴貧吧,我什么時候成你偶像了。”白瀟笑著說了句。
“一直都是啊!”白芷小嘴甜甜地道,“你是我哥哥時,我可崇拜你了,后來變成了姐姐,但我對你的崇拜絲毫不減!”
“嘖嘖,小芷同學,小小年紀,就開始溜須拍馬了。”
不過還別說,白瀟被這一陣彩虹屁拍得有些飄飄然。
“我哪溜須拍馬了,姐姐在我心目中就是完美的!”
“好吧,那我跟老媽說一聲,讓她給你減輕點作業量,不過作為交換,接下來的時間你跟著我好好學!”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啊,白瀟不可能真的放任她的成績一塌糊涂,該教的時候還是要教的。
“啊,姐姐萬歲!!”
白芷眉開眼笑,兩手更是賣力地幫白瀟捏著肩膀。
白瀟眼睛微瞇,十分享受。
半晌過去,白芷的手捏得有些酸了,岔開話題道:“對了姐,我有幾件事情要跟你說呢。”
“什么事?”
白瀟睜開眼睛,一臉慵散地問。
“一共有三件事,第一件是關于小靈的。”
“小靈怎么了?”白瀟臉上露出了好奇神色,說起來,她也有一個月沒有見小靈了,有些怪想她的。
“你猜?”白芷湊過來,在白瀟耳邊賣了一個關子。
感到耳根處微微癢,白瀟撩了下自己的頭,手指輕輕撓了下,搖頭道:“你還是直說吧,別兜圈子。”
“哦!”白芷應了聲,也不再賣關子,旋即興致勃勃地道:“姐,前段時間小靈不是被爺爺留在京城么,結果……她前陣子突破了!”
“小靈突破了?!”
白瀟精神一振,詫異地轉過頭來。
小靈之前的境界是半步元臺,如果突破了,那豈不是達到了……元臺境?!
元臺境,那是真正意義上可以登堂入室的境界!放眼御靈界,在省級小隊中,都是中堅力量。
只是小靈現在才幾歲,這也太妖孽了。
“是啊。”
白芷點了點頭,臉上除了唏噓外也有些吃味。小靈這丫頭,今年才十二歲啊!已經達到了許多人無法達到的境界。反觀自己,今年十六歲了,還在通玄境初期掙扎,簡直沒處說理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白瀟身子坐正,神色認真地問。
白芷娓娓道來:“還要從前幾天我跟她一起去京城的城隍廟說起……”
白瀟細細聆聽,終于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那天白芷帶著小靈去“福明靈王廟”游玩。白芷本意真的只是帶她出去玩的,但沒想到這次去城隍廟游玩,卻成了讓小靈突破的契機!
當時兩女一同走進城隍廟的主殿,白芷閑不住就四下走動起來,等她逛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就現小靈正昂著頭,看著“福明靈王”的神塑愣愣地呆。
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手都沒反應。
傻傻的,像是魔怔了一樣。
當時白芷就覺得不對勁,想要上前去拉她,但沒想到卻被一股靈力彈退了一步。
白芷這才知道小靈居然在這種狀況下進入了修煉狀態。
“好在我聽老爸說過,福明靈王廟作為京城的城隍廟,背后有著特殊的背景,也是御靈界的組成成分之一。所以我馬上就找到了城隍廟的廟祝,然后在廟祝的幫助下,將小靈帶到了位于后院的偏室之中。”
京城城隍廟的廟祝是一個神海境的御靈者,在御靈界中也算響當當的人物,當時他正在后殿與老友談論著近期御靈界的風云趣事,忽然得到前殿來報,說是白家的二小姐在前殿有要事相求,當即不敢大意,就與老友一起趕了過去。
“就這樣,小靈突破到元臺境了。”
“這么說小靈的突破被外人知道了?”白瀟皺著眉頭問。
白芷點頭,“是啊,城隍廟的裴廟祝和一個光頭和尚知道了。”
“爺爺有說什么嗎?”
“沒有說誒,我去問過,他讓我不用擔心。”
白瀟心下稍安,既然爺爺說沒事,那應該真的沒事。
據她所了解,自己這個世界的御靈界,因為有管理局的存在,秩序這種東西在一定程度上是存在的。像玄幻小說里設定的那種“殺人越貨”的行為,至少無法擺到臺面上。這背后的邏輯便是:強者制定規則,而蕓蕓眾生,自然只有遵守的份。
而白家作為御靈界“五大御靈家族”之一,毫無疑問也算強勢一方,在管理局這面大旗底下,勉強也有參與“規則制定”的資格。
雖然不可否認的是,近些年外界已經盛傳的“白家有日漸沒落的趨勢”的消息并非空穴來風,但不管它怎么沒落,到底還是一只威風凜凜的老虎!即便它在打盹,它的胡須,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撫的。
何況小靈的“強勢突破”,就如同一記強心針!這個消息一旦傳遞出去,等于駁斥了“白家后繼無人”的傳聞。
想到這,白瀟怔了一下,心中不由換了一個角度進行思考。
沒準……她的爺爺很希望這個消息傳遞出去也說不定。
聲勢越大,反倒越是安全。
什么“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那是自身的底蘊不夠,無法做到妥善保護。
像白家這樣底蘊夠了的,越是有新秀出現,反倒越是讓人不敢招惹。
這就是博弈啊!
就好比雙方都有原子彈,核大戰反倒不容易打起來了。
想明白了這些,白瀟臉上浮現出欣然的笑容。
甚至她還有些腹黑的揣測:小靈被爺爺留在京城,那說明爺爺是知道她即將突破的!那樣的話……按照常理,豈不是更應該保護起來嗎?為什么還讓白芷如此隨便的給帶到外面去了?
沒準,保護是暗地里的,讓大家瞧瞧,咱白家有出天才了,才是目的所在。
果然是老狐貍!
白瀟搖了搖頭。
“小芷,小靈的事我們先不說了,你要說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白芷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看得白瀟有些心驚肉跳。
“第二件事嘛,跟一件親事有關。”
“什么親事?”白瀟蹙眉。
“前陣子,張家的人正是跟咱們提親了。”
張家、提親!
白瀟眉毛挑了一下,不由回想起一個月前白雨臣跟她說過的事,那時堂哥就跟她提起,張瑜蔓所在的張家有意與白家聯姻。
原本吧,幾年前兩家就有過聯姻的打算,當時張家的人選是張瑜蔓,而白家這邊正是白瀟。
結果當時還是男生的白瀟抱著試試看的心情與她處了處,現自己與她三觀不合,且對方也看不上自己。那還談個屁,果斷拜拜了。不承想他們間的交往卻被學校里的人看到了,結果鬧出了一些事端,接著引了一場“流言大戰”。
當時白瀟的做法是委托林劍放出消息,在“自黑”了自己的同時也把張家的女兒給狠狠惡心了,十分充分體現了她睚眥必報的性子,之后,白瀟趁著高考之際,填報了濱河市的大學,便逃之夭夭去了濱河市,投奔到林劍的老家去了。
當時的聯姻想法自然是黃了,但白家與張家還是沒有放棄這一想法,這不,張家又帶著張瑜蔓的哥哥來白家物色媳婦來了。
“這次張家選中的人是誰?”
白瀟若無其事地問。
此時白瀟的心情是很坦然的,俗話說得好,死道友不死貧道,她很清楚,這個人絕不可能是自己。
一來自己是變身過來的,父親、爺爺、大伯全都清楚其中的底細,自然不會拿她去聯姻;二來,白瀟自認自己變身后的天賦還算不錯,想來家族的宗老也不舍得拿她去聯姻。
既然聯姻對象不是自己,那她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但對于到底是誰參與聯姻,她卻有些好奇。
白芷說道:“原本以張家的意思,是想跟小姑聯姻的。畢竟小姑年芳二十六,身材勻稱,長得又漂亮,并且能力也強,與張家那邊的公子也般配。”
白瀟點了點頭,“聽說堂哥說過,張瑜蔓的哥哥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挺有才華的。”
“我偷偷聽爸媽他們談起過,爸爸和伯伯他們原本的意思是想讓他們處一處的,只是小姑那邊把人家拒絕了呢。”
“拒絕了?”
白瀟點點頭并不感到意外,腦海中隨即想起了白瑕的性子,那匹小野馬,也不知道誰能降服。
“是呢,小姑貌似想要自由戀愛來著,不想讓家里插手。”
“果然挺像她的,那最后我們這邊是誰去的?”白瀟好奇地問。
“小詩姐啊!”
“白小詩?”
白瀟有些意外。白小詩是白瀟所在三房的另外一名女子,嚴格說起來白瀟還要叫她一聲姐,年齡比白瀟大三歲,長得也是清秀可人,正如她的名字一樣,是一個如詩一般的女子。
“嗯。”白芷點了點頭,“小詩姐那邊讓她的媽媽做了功課,所以最后同意了與張家那邊的公子見上一面,據說見面后感覺還不錯,正和張家公子那邊交往著呢。”
白瀟聽完不由笑了笑,“由此看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未必是壞事嘛,要是正好碰上郎情妾意,就實在完美了。”
白芷嘿嘿笑了下,表示贊同。
嚴格來說,這只是一場相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