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巖、張鰹等人的態度改變讓對福建水師的招納有了明顯效果,首先張鰹作為游擊將軍,在福建水師中職位不低,原本就有一班可靠的部下,張鰹和其余兩個軍官一起投靠朱怡成,他們原本手下的那班人幾乎全跟著一起投了過來。再加上福建水師中本就鄉黨眾多,何況還有莊巖出面勸說,一來二去被俘虜的水師兵丁90%都放棄了官軍身份,投入義軍中。
至于還剩下來的那些人,有些是跟著莊巖等不肯投效的,還有些是牽掛老家怕投了義軍連累家人的。但不管怎么說,這些人的數目已經翻不起浪花,就算暫時把這些人和之前那樣養著,對于朱怡成來講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福建水師的投靠,使得朱怡成實力猛然大增,畢竟福建水師和義軍不同,這可是清軍中的精銳部隊。但有一點,朱怡成對于如何運用投來的福建水師也有自己的考慮,這些人絕對是不能直接使用的,福建水師戰斗力強是不假,但這戰斗力除了平日的訓練和火器的優勢外,關鍵一點還在于福建水師中的鄉黨派系。
中國人是一個講究關系的國度,同樣也是鄉黨氣氛濃郁的國家。自古以來就是這樣,這種情況直到近代也都未有什么改變。早在前明時期,赫赫有名的盧象升所率領的天雄軍就是如此,整支天雄軍都是老鄉、父子、兄弟、朋友組成,往往一人戰死,整支軍隊同仇敵愾,從而激發出無窮的戰斗力。而在近代,桂軍、西北軍等也是如此,這種軍隊的組織結構注定了他們擁有其他軍隊所沒有的士氣和優點,但作為鄉黨組成的軍隊同樣也有其無法避免的缺陷。
比如說排外嚴重,又比如指揮結構僵化,再者還容易在軍中形成山頭派系等等,不利于上層直接對部隊的掌控。對此,朱怡成要用福建水師,但又不能直接拿來用,作為一把利刃,只有實實在在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一把好刀。
針對收歸己用的福建水師,除了留下一部分人組成一營外,其余大部分兵丁,包括低級軍官全部拆散,同現有的義軍進行混編。至于留下的一營人,主官也由義軍的千戶來擔任,原本的各級官員在部隊中擔任副職。
另外,依靠福建水師的精銳來幫帶和訓練義軍,用最短的時間把這些人在義軍內部進行消化。至于像張鰹這樣的將領,雖然由于他的原因導致福建水師戰艦落入朱怡成之手,但從海戰的經驗來講,張鰹卻是一個非常合格甚至優秀的將領,要不然施世驃也不會特意派他留守戰艦。
如今的寧波義軍在得到福建水師全部戰艦再加四海商行的大量船只后,其海上實力可以說是首屈一指。可這些只不過是表面上,海戰和行商是不同的,就算擁有足夠數量的水手,再加上這些戰艦也不可能形成和福建水師戰敗前的那種戰斗力。
要想真正擁有戰斗力,使水師,或者說海軍形成力量,一個合格的指揮者和水師將兵是必須的。而張鰹恰恰就是這么一個人才,對于張鰹的使用,朱怡成給了他一個鎮撫的職位,從官職來講同他當初的游擊將軍相差不大,再加上整個水師除擔任僉事的王東外,張鰹的職位僅次于他,作為王東的副手,擔任整個水師的訓練和日常工作。
寧波在朱怡成的設想下有條不紊地進行改變,改變的不僅是義軍,同樣也是寧波一地,包括整個世界。現在僅僅才是開始,也許過不了太長時間,當寧波的量變逐漸轉為質變的時候,天下就將為之震動。
福州城,閩浙總督梁鼐呆立當場,他怎么都不相信兵強馬壯,擁有堅船利炮的福建水師居然在寧波敗了,而且敗的那么慘。
就在剛才,施世驃兵敗身亡的消息從北邊傳來,一直在福州等著施世驃收復寧波戰報的梁鼐根本就沒想到居然會等到這么一個結果。
梁鼐對施世驃很是看重,因為他非常清楚施世驃的能力,同時也了解福建水師的戰斗力。可誰想本覺得十拿九穩的寧波一戰,福建水師居然會在寧波全軍覆沒,就連統帥也丟了性命。
這個消息簡直猶如五雷轟頂一般,讓梁鼐差一點兒暈了過去,雖說在廈門的福建水師還有部分,可要知道施世驃帶著北上的是福建水師的主力和精銳啊!
“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驚愕之余,梁鼐心中更多的是惶恐,難道寧波的反賊已經強大到這種程度呢?就連堂堂福建水師都能輕易打敗?如果是這樣的話,一旦寧波反賊南下,那么整個福建根本就無法抵擋,作為閩浙總督的他先是浙江一地鬧的天翻地覆,緊接著福建水師全軍覆沒,一旦福建也落入賊手,那整個天下又將如何?
作為總督的梁鼐雖然是文官,可他也是上過戰場帶兵剿過反賊的,當初四明山圍剿就是以他為總指揮,而今才過了一年時間,局勢居然就敗壞成這個樣子。
按捺著心頭的惶恐,梁鼐緊急把各級官員,包括綠營將領招來總督府商議。對于施世驃的敗亡,他必須要對這消息進行求證,搞清楚福建水師在寧波究竟如何。此外,對于福建的防務無論如何要進行重新調整,原來按大阿哥在北方的圍剿策略,福建綠營和其他官兵是進行北上配合,如今福建水師如果真大全軍覆沒,那么這個計劃肯定是不能用了,一旦寧波的反賊乘虛而入,直接沿海南下的話,整個福建根本拿不出兵力來抵擋。
梁鼐心里清楚,對于福建水師的情報求證只是走過場,如果施世驃的主力還在,那么絕對不可能會有這種消息傳來,而到現在從官方福建水師是一點音訊都無,那么也正證實了全軍覆沒的消息真實性。
自己這個閩浙總督看來已經當到頭了,梁鼐如今已顧不上更多,只期望僅僅能守住福建而已。在調整外戰術布置后,梁鼐連忙寫了封信讓人抓緊送往大阿哥處,至于正式奏折,等福建水師求證后他自己會上給康熙請罪。
在梁鼐惶恐不安的同時,遠在浙徽交界處的大阿哥也碰到了麻煩,自圍剿開始,他就處處不順,好不容易調兵遣將再搜集軍糧,經幾次接觸終于抓到祝建才的蹤跡,打了幾個勝仗。
可是這些勝仗并沒起到太多效果,祝建才就如同泥鰍般在自己眼皮底下丟掉后軍和掠奪來的百姓,一頭鉆進了山區,然后和自己兜起圈子來。雖然接下來多次接戰大阿哥是勝多敗少,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仗是越來越不好打,如今祝建才朝著西北而去,似乎有和袁奇部匯合的跡象,但在這時候大阿哥的糧草又出了問題,他的部隊居然這時候快斷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