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后山,伏魔洞前!
一個身穿素色僧袍的小和尚坐在伏魔洞前,一臉愁苦道:“師兄,你還記得那次,你帶我一塊去河邊偷看山下的李寡婦洗澡嘛?”
“結果師弟我被人逮到,送到戒律師傅前,不但挨了一頓板子,更是關了三個月緊閉。”
“師弟我又不傻,知道當時暴漏被人發現的是師兄你,結果你自己施了個障眼法沒被人看到,所以師弟我才早了罪。不過,我就算挨了板子也沒把師兄供出來,知道為啥不?”
“因為,三藏心里明白,整個金山寺里,除了師父也就師兄你對三藏好,其他人都說三藏傻,其實三藏聰明著呢,三藏都知道,都知道!”
三藏小和尚說著說著,眼淚有些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他看著黑隆隆的伏魔洞,聲音有些哽咽,繼續道:“三藏去求過師父,求師父放師兄和那倆蛇妖離開。”
“師父沒同意,他說是那倆蛇妖害了師兄,師兄是人間的佛子,注定會成佛!”
“只是,師兄什么時候才能成佛啊,三藏看得出來,師父也不好過啊,師父也想讓師兄你們一塊走。”
“但他不能啊!”
“他是金山寺的主持,是南方佛門的領袖,他一舉一動都被無數人盯著,看著,他們在等著師父犯錯,等著我們金山寺犯錯,只要師父犯了錯,我們金山寺就毀了。”
“所以,師父也苦啊!師兄,千萬不要怪師父,要怪就怪三藏吧!”
“如果三藏有本事,就能把師兄放出來了,如果三藏有本事,就沒人敢說師兄不對了。”
伏魔洞內,法海聽著三藏小和尚哽咽哭訴的話,雙眼中,豆大的淚珠忍不住的從眼角滾落下來,滾燙,滾燙的。
他腦海中不由的閃過一幅幅的過往畫面。
五歲時,因為家里太窮,他主動提出來金山寺當沙彌,不是因為喜歡佛法,而是為了能吃飽飯。
十歲時,他從沙彌正式成為金山寺弟子,并被賜下法號,法海,依稀記得當初的驚愕和不知所措。
再后來,他接觸到了修行,知道了自己所在世界,并非單純的古代,而是一個有仙妖神魔存在的仙俠世界。
也正是那一晚,他心中有了明悟,知道自己此生將會于青白二蛇產生無法避免的交集。
他不想當法海,他想要當許仙。
所以從那天起,他便告訴自己,要娶白素貞為妻。又或者,他從始至終都沒將自己當做真正的出家人,寄居寺廟,不過是為了生存。
他時常在對著西湖發呆,幻想著白娘子早一點的到來。
再后來,他見到了教書先生許仙,也知道了,這個世界并非《新白娘子傳奇》的世界,而是《青蛇》的世界。
或許,也正是從那個時候,他想到了小青。
癡也罷,貪也好,愛也罷,恨也罷!
他終于等到了白素貞和小青,見到了多少次夢中幻想的人兒。
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忘了自己的身份,當他鼓起勇氣,走到兩個初入人間界連路都不會走的兩個小妖面前;當他說出腦海中演練了一遍又一遍的話后,他便入了魔,破了戒。
再其后,當他的事情被人發現后,他不再是受人追捧的佛子,也不再是金山寺最杰出的天才,而是成了佛門中的敗類,成了修行界的公敵。
當師父降龍法師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心中有過愧疚,有過恐懼,卻從未有過后悔。
緣,妙不可言!
即便是孽緣!
他為了她們,沒有絲毫怨言,也沒做任何的反抗,心甘情愿回到宗門受罰。
因為他知道師父的實力,絕非他們三人能夠反抗。
沒錯,在法海眼中,白蛇也好,青蛇也罷,都已經不再是妖,而是人,正如《青蛇》的最后,白蛇已經不再是妖而是人。
他為了她們,甘愿受罰。
而她們為了他,水漫金山。
可惜,那兩個傻瓜又哪里知道,這個世界之所以人占主導,靠的并非仁義,而是那碾壓所有妖魔的力量啊。
不同于前世的神話傳說,這一次,不但白蛇被鎮壓在雷峰塔下,就連青蛇也沒能逃脫,沒有了許仙,有的只是一個傻和尚。
法海不愿坐以待斃,也不知是否是上蒼聽到了他的心聲,身為穿越者的第二個金手指覺醒了。
那是一個聊天群,屬于穿越者的聊天群,群里有來自諸天萬界的穿越者們。
聽說,這些穿越者穿越前,都是地球的老鄉,這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第二個金手指?
沒錯,除了聊天群外,法海還有一個金手指,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在短短十年間,便成為人間界有名的強者。
他不會告訴你,他的第一個金手指是一顆心,一顆佛心。
擁有佛心的佛子,竟然犯戒,成了佛門敗類。
這難道不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情嗎?
所以說,緣,真的妙不可言。
法海現在想說的是,他后悔了!
他后悔的不是拜入佛門加入金山寺,也不是遇見小白和小青,更不是為了小白小青而成為佛門敗類天下公敵。
他后悔的是,為何曾經的自己那么懶散,偷奸耍滑,還自以為聰明。
他后悔的是,為何沒有修的守護者一切的力量,事到臨頭才知道悔恨。
他后悔的是,為何自己始終沒明白一個道理,參禪拜佛終不如拜自己。
伏魔洞外,三藏小和尚又哭又笑,不斷念念叨叨的說著往事。
伏魔洞內,法海盤坐在地,神態安詳,一朵朵金色的火焰由內而外,不斷地燃燒著,周身佛光環繞,像廟里的菩薩一樣。
藏經閣外,一個身穿破舊僧袍,拿著破舊掃把,清掃滿地枯葉的老和尚,突然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看向伏魔洞的方向,如樹皮版的蒼老面孔上露出一絲絲笑意,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大雄寶殿中,正敲著木魚,念著經文的降龍法師猛然一頓,原本的禪韻消散一空,眾僧皆驚,唯有降龍法師猶不自覺,良久之后,方才回過神來,再次開始主持經課,唯有那木魚聲,變得更加歡快。
金山寺外,漫步山間小路的李長風,突然眉頭一挑,眼中露出驚訝之色,輕笑一聲,腳步不停,卻是轉身朝來時的路走去,笑吟吟的離開。
雷峰塔下,一個白須白發的道士,似有所感,看了看天空,卻一頭霧水,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問題,只能將目光再次看向眼前的雷峰塔,愁眉不展。
西湖斷橋旁,正自飲自酌的喜兒,雙眼迷離,看向金山寺的方向,似醉似醒,低聲喃喃自語道:“呵呵...小和尚好像悟了...真好...真的好...”
“殺戮是罪...回不了頭了...回不了頭的...”
“小和尚...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