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把東西繳入賬房。
楊管事極其不信任的樣子在猛清點,少頃過來道:“這數量不對唉?”
張子文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老頭卻是一副有張康國撐腰、不怕任何人的造型道:“總之數量就是不對。”
好吧,看他這樣就是個摳門管家,應該沒在采購上吃回扣才敢這么硬氣的。
于是張子文道,“楊叔你不是這么認真的吧?”
老楊還真是親戚,長輩的身份一把逮住張子文,“該認真還是要認真的。”
“怕了你。”
張子文只得道:“差少的東西被我‘敗’了。”
敗家子啊!
就此老楊真的沒辦法,這的確是他的尿性,好在這次也就少了五斤青鹽,一百斤馬料,三十斤酒,五斤大紅袍,兩匹特供蜀錦。相比以前溫柔太多了。
這家伙被叫敗家子是有原因的,以前一不留神就被他偷走十幾匹蜀錦拿去賣,然后買成一些蟋蟀回來,最終又把蟋蟀養死。
早幾年倒是會被吊起來打,但是后面幾年老爺顯然已經認命,不怎么管他了。
“少爺承認就好,那便寫個條子,寫明被你敗了的東西。”
楊管事的要求下,張子文只得實事求是的簽了這個字,應該是不會被捶的。就算以前也不會,何況這次張子文乃是坦白從寬,有自首情節……
“喵。”
小寶喜歡在張子文的附近,回到別院的現在它從草叢里出來了。
這個曾經被康國老爸一腳轟殺成渣的貓看著真滑稽,越來越肥頭大耳。
“小寶你又長胖了,羊肉包子在哪,你一定藏了很多。”
張子文開始全面檢查院子里的每一處。
最終分別在三個地方搜出了一塊臘肉,七個雞蛋,以及一罐牛油。
“人贓并獲,先把它吊起來。”
閑著也是閑著,當下和四九一起找來麻線制作一個網兜,當做處罰它的監獄。
“小寶進來……哎呀你別動來動去。”
不過網兜顯得太小,很難把這胖子塞進去。
“嗚——”
胖子像是也煩了,又開始低哼唬人。
“別吵,快去拿些線來。”
張子文給貓后腦勺一掌。
小寶作為一個梁上君子很知道張家的東西在哪,于是屁顛屁顛離開少頃,回來的時候咬著一團麻線,乖乖的放在了張子文手里。
再次修改網兜中……
這次就足夠大了,把胖子關在里面,四九爬上樹一繞,貓就被吊在了空中。
又把和小寶有關的贓物紛紛擺開,指著道:“總要給你改過自新機會的,這次判處你有期徒刑五個時辰,往后會逐步加重。此外還有減刑機會,如果表現好,服刑兩個時辰就可以轉廂軍營監外執行,戴罪立功。”
又在貓窩插上了代表廂軍的旗幟,把他窩里的布撤了。這代表從安樂窩變為了牢城營。
小寶這里看看哪里看看,也不知道它弄懂是怎么回事了不。
下午的時候張康國召見。
這一般沒好事,但張子文從來都不會躲事,喜歡遇到問題就解決。于是表現的相對老實,來書房里鞠躬:“爹今日回來的要早些?”
張康國想慣性思維的呵斥時,又發現他最近其實還算老實,便耐著性子微微點頭,“平時老夫不想管你,但明日你要去太學。會有禮部相關人員去考察師生。若你只是掛個名字人卻不在,不成體統,明白不?”
其實不論去不去,他們當然怎么的也會讓張康國的兒子畢業,這毫無疑問。
不過老爹既然刻意交代,上次也提及過那個什么禮部鄭局長在竊竊私語啥的,禮部又不歸老爸管,所以張子文點頭,“兒子會去的,但先說好……只應付檢查,兒子不會經常去報道?”
張康國不耐煩的樣子擺手,“行行行你拉倒吧,真是你天天去了反而非奸即盜,老夫就該懷疑你要搞亂學府了,那才是大問題,寧愿你待家里做廢材。”
“老爹這話說的相當有見地。”張子文點頭。
“還愣著干什么,老夫這里有事呢。”
張康國抬起茶碗喝了一口。
張子文遲疑著,“我……當眾打了宋喬年幾個耳光。”
張康國一口茶水噴了出來,猛的起身道:“你,你這腦殼被牛踩了吧?上次張懷素,這次宋喬年,你到底想干什么?”
張子文道:“老爹息怒,這人心術相當不正,還是蔡京的人,又處于樞密院要職。遲早是老爹的心腹之患,當你和蔡京利益進一步沖突時,會有人彈劾你,彈劾你的人必須在你身邊、又了解京畿和樞密院事務,所以會是誰呢?”
張康國不禁動容……這小子竟然知道宋喬年是蔡京的人,且知道老宋和老夫不對付?
到此張康國也真不敢小覷,捻著胡須少頃:“子文的意思是關心你爹,所以見不慣,就打了他?”
“那當然,您是我爹,和您作對就是和我作對。”張子文道。
呵呵。
張康國聽來也覺得高興,抽了他宋喬年的耳光雖然不好,不過依照常理這算小屁孩不懂事,也不至于天塌下來。
便又笑道,“再說說看,這事你打算怎么辦?”
張子文道:“要主動出擊,請老爹立即找宋喬年的毛病,彈劾他。”
“什么!”張康國險些傻眼。
但略一想,收拾不聽話的人,集中一些權利威望,這事張康國很興趣,于是又遲疑著道:“你知道這事對老夫的影響嗎?”
張子文道:“對您就算影響也是正面的。這就要說到西北戰區事務上,誰都知道重將高永年是您的心腹,卻因戰法不客觀被您反手怒斥,讓其退居戰區二線。這是您第一次豎立幫理不幫親的形象。只需西北戰局繼續順利,包括皇帝都會認為是您忍痛滅親的功勞。”
“于是搞宋喬年時,蔡黨外的人會慣性思維,覺得您是公正的。只要您找出來的理由是事實,大家就會更相信您,政治身望其實沒有秘訣,就是這樣來的。道者反之動,您覺得越不能做的事越要做,肯定有好處。”
張康國考慮了許久,開玩笑道:“所以老夫舍不得抽你,也要反著來,使勁抽才是對的了?”
“說是這么說……不過我是敗家子這已經形成了事實,您也不能老惦記著吧?”張子文難免有些尷尬。
張康國有些哭笑不得,又笑罵道:“說回來,你怎知道宋喬年有毛病?”
“誰都有毛病,認真不認真的問題。尤其您的治下,您越和稀泥,他毛病就越多。整慫了他是敲山震虎,您管理樞密院會更高效,別把這看做陰謀,這是政治建設。管好樞密院,是大宋賦予您的責任和義務,不可推卸之。”張子文說道。
“行,你小子的歪理邪說還真有些門道,老夫會……考慮一下再做定奪。”
張康國總體不以為然,卻因這小子胡說八道的像是也有些理,便多了個心眼,又擺手道,“自己去玩吧,現在為父有事。”
“爹爹注意身體,別經常動氣,您得活久一些,否則闖禍闖多了,沒人保護我就麻煩了。”
張子文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