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一個廳堂中,當聽聞了當下形式后許多人哄堂大笑,肚子都笑疼了。
“你說他張子文是不是真的腦子有問題?好端端的去查個無法破掉的牛案,結果沒線索,一怒之下把周宏干了?”
“笑死我了,典型的一怒就砸自家東西,敗家熊孩子就是這樣的。”
許多朱家子弟以及慕容先生在內嘲笑著。
以美貌著稱的石榴姐道:“他勇敢是眾所周知的事,現在看也不算無腦,這事還真就是周宏干的,張子文雖然沒證據,但好歹弄清楚了事件始末。”
“沒錯,所以我們都不用做什么,就可以等著看他和周家以及馬繼開戰,最好三方一起死光。”
慕容先生接上道,“這形式對我們是利好。不論開戰還是不開戰都是利好。如果周家咬著這事走程序,必然影響到張子文的政治名節,如果周家選擇開戰更好,以周家慣有的手段,張子文不死也掉層皮。他最大的錯誤是私設公堂處決了周宏后,還把腦殼尸體送給仇家,進一步挑釁。萬一馬繼手一滑一沖動,事實上以馬繼的為人可能性也很大,張子文他們就全死在江陰了。”
聽到這句朱勔楞了楞,邏輯上沒問題。
馬繼除了和張子文無法轉圜外,真是個狠人,否則當時明知道張子文是宰相兒子的時候,他就不會聽何執中的出海拉仇恨了。
但感覺不對的地方在于,偏偏聽慕容先生這么說出來后又覺得太簡單,像是又會有什么變數?卻一時想不明白?
“將軍的看法呢?”
許多人發現朱勔始終在思考。
朱勔遲疑片刻道,“我在想會不會太容易,通常這樣的事就會出現轉折。張子文不知進退的殺了周宏后還不撤退,的確像是有后手。”
廳堂里的人對此紛紛神色古怪了起來!
首先,他們和朱勔不同的在于,沒直接和張子文有深仇大恨,所謂的忌諱大多數是“狼來了”的心理。
這里的大多數人其實不確認這頭是否真是狼,卻也不確定這頭狼到底咬死了幾人。
僅僅只是聽說這頭狼可惡又兇猛,于是其他人跑,那也就跟著跑,朝一個方向,跑到了一個地方匯集后就叫報團取暖。
這個時候沒人愿意管這頭狼到底干了什么,只想等著狼自己死掉,或者等著旁邊的隊友沖上去把狼打死。
于是現在會場看著氣氛融洽,實際石榴姐覺得是有隱患的。
自始至終在喊“狼來了”的人是朱勔和慕容蕭華,其他人并不知道具體狀況。而現在的消息:這頭傳說中血狼無比的勇猛,不停的攻城拔寨,前方每死一個友軍,每個陣地失守,都是敲在大家心里的大鼓,這就是傳說中的虎豹雷音。
原本都等著看好戲,好戲的確出現了。但結果不對!
張子文為了幾頭牛真去了江陰,明目張膽把周宏給干了,其后把腦袋掛在了馬繼的軍營前。
在石榴姐看來,能這樣做的人他已經不能用沖動來解釋,一但他處理完江陰的事回來后,恐怕這個廳堂里的大多數人不會再是張子文的敵人。哪怕還是名譽上的敵人,但往后再涉及到惹張子文的事他們肯定會溜脫,那實際上,就是一個同盟分崩離析的前兆——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才是他虎豹雷音的真實形態,真正讓人害怕的不是已經面對的閃電和暴雨,而是翻滾在云層中的那悶雷聲,越不響,就越害怕某個時候的炸裂響聲嚇死人,他將來能輕易嚇哭廳堂里這群小孩子。”
石榴姐正在像個哲學家似的這么想著,卻什么也不說……
現在江陰形勢仍舊難明。
聯合調查組仍舊一副等著碰瓷的樣子滯留在江陰。
在他們有所行動前張子文倒也不能干什么,只能等。
既然這樣,空城計的姿態要擺足,于是張子文帶著徐寧和劉光世開始游山玩水,閑逛這邊的名勝古跡。
對這個時代以及這邊的人而言,就是些普通事務,但是對于張子文,心思靜下來的話,的確是很有意思的名勝古跡。
“少爺。”
一個比較熟悉的聲音響起。
正處于城外游玩的張子文回身看,見到了久違的四九。
“有個比較詭異的人,送給你一封比較詭異的信。”四九說著把信拿出來,“所以我這邊送信給少爺。”
張子文拿過信看看字跡比較娟秀,起初以為是李曉蘭的,打開看了之后神色詭異了起來,竟是那個曾經在昆山縣衙代表朱家打官司,找張子文賠錢的石榴姐的信。
“她親手交給你的?”張子文好奇的問。
“是的,她親自送去海軍領地給我的。”四九點頭。
這就奇怪了,不論是語氣還是內容都非常奇怪。她告訴張子文:何執中已緊急趕往江陰,不知道什么時候到,讓張子文冷靜點且“看著辦”。
把上述內容講了一下,徐寧劉光世也都面面相視,不知這個傳說中富甲一方的女土豪鬧什么鬼?
張子文本身很會看人,見過一次面,對石榴姐最直觀的判斷是:一個私生活復雜的女富豪。
軟腳蝦談不上,但她肯定非常好色。
另外比較奇怪是,在當地她的名聲口碑不算壞,所謂的不好風評,像是因為她姓朱,而很少聽過她具體做了什么。
加之她只是朱勔的堂妹而不是親妹,自始至終,張子文對她的定性都是中性范疇。
又低頭看了一眼信。
包括她寫的這封信意思也是中性。提醒何執中來了有點幫張子文的意思。但同時,她肯定也是幫朱家的意思。
因為朱家在利用馬繼,馬繼藥丸的話朱家唇亡齒寒。
張子文此番該走的時候沒及時撤離,像是有后手。那么被他們解讀成“等著馬繼伸手,順便釣魚執法”也就在情理之中。
遲疑了很久,張子文喃喃道:“不論這個朱石榴什么意思,但她應該不會在這問題上撒謊,何執中很快就會到江陰。原想著找機會順手干了馬繼再下一城,但現在估計不行了。何執中到達就是雙刃劍,我們會很安全,但馬繼不論有什么心思也會低調。”
這真的很可惜。
事實上劉光世最想干了這小人。
當時親手把他們從大海里救起來,在東南局升帳的時候卻聽他親口反咬海軍。甚至接下來海軍耕牛被毒殺的案件也有他的身影在其中。只是說明面上拿不到證據。
“相公,如今我等……”
劉光世想想嘆息一聲,“何執中一來,大家都安全了,此番馬繼就又跑脫了。”
張子文皺著眉頭想了想道:“其實這樣也好,做事不能急,不該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闖太多禍,就像吃東西要有個消化時間。好,此番就這樣吧,也算勉強做到了揚刀立威,往后敢對咱們伸手的人會少許多。不過沒必要馬上走,我倒是想……留在這里專門見何執中一面,至少今日就放松一下,游山玩水吧。”
“嗯,對對,的確不宜現在回昆山。”自來木訥的四九急忙點頭。
就此張子文神色古怪了起來,“大熊,你是不是有什么隱瞞著沒有告訴我?”
四九是個不怎么會撒謊的人,說道:“是有隱瞞,但不能告訴相公,不能說。”
“好吧你高興就好。”
張子文也沒辦法,四九這家伙在一些時候是非常固執的人,他擺明了這樣的話除非張康國問他,否則他就對誰都不會開口了。干脆省點口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