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云如煙似霧,婉轉松竹霜華,弈劍峰上倚風釣月,坐看盛景明霞,相談語自夸……
今日劍煌山上難得的清凈,又恰逢紀煙嵐出關,陳景云便在層云之上布下宴席,邀請紀煙嵐一同觀賞皎月星辰,其間自然少不了珍饈美味、靈果佳釀,此時二人酒興正濃,談笑間倒忘了時辰。
季靈摁著靈聰獸在一旁陪了一會兒,終究耐不住席間久坐,在得了陳景云的允許后,便攜著胖東西嬉戲于星海之間,并不時戲弄一下剛剛結了妖丹尚還不善御空的暴猿,惹得陳景云與紀煙嵐不時笑罵。
之后也不知怎地了,季靈與靈聰獸這兩個不安分的居然動了逐月的心思,呼嘯一聲便化作了兩道流光,爭相向著初升的滿月飛馳了過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只留下暴猿在后面因為跟隨不及而捶胸頓足。
紀煙嵐揮手將一枚偌大的靈果丟入暴猿口中,終于止住了它帶著委屈的咆哮。
爆猿很有顏色,得了靈果忙低眉順眼地降下身形,它的老大已然跑的不見蹤影,暴猿可不敢再在陳景云身邊晃蕩。
見了暴猿的那副熊樣,紀煙嵐不由笑的花枝亂顫,心說:“閑云師弟這一脈還真是另類,師父沒有正形、弟子們都有個性,就連養的靈寵也與別人養的不同,都是慣會見風使舵的!”
“咦?師姐可是想到了什么愉悅之事?我這些天被幾個逆徒給氣的不輕,正需調劑,師姐快快說與我聽。”陳景云笑言。
知道這是陳景云在明知故問,紀煙嵐又自抿嘴一笑,之后道:“師弟還真是好福氣,我觀你門下的這幾個弟子端地都是好人才,非但資質超絕,更是已然找到了各自的修行之路,將來的成就注定不可限量!師弟教導弟子的本事實在是讓人望塵莫及!”
聽到紀煙嵐的夸獎,陳景云的醉眼之中立時泛起得色,紀煙嵐恭維他教徒有方他可以一笑置之,不過說到了幾個弟子,卻叫他得意非常,孩子當然是自家的好,此乃人之常情,陳觀主又何能免俗?
不過嘴上卻還要謙虛幾句,搖舉酒杯與紀煙嵐共飲了一盞,而后才輕咳一聲道:“哎呀,師姐謬贊了,婉娘她們幾個自幼便都長在我的身邊,我又不是嚴師,是以一個個都被我慣的頑劣不堪,你也見到她們跟我這當師父的甩臉子了吧?真是讓人頭疼的緊,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不像師姐的乙闕門這邊,雖然門下修士眾多,卻人人都會緊守規矩,我觀易安師侄就占盡了老成、穩重這兩條,實在讓小弟羨慕。”
聽著陳景云言不由心的話,紀煙嵐不由暗啐了一聲,白了陳景云一眼之后便執起腰間的酒葫蘆,示意讓他閉嘴。
陳景云見狀哈哈一笑,也推掉手中的酒盞,二人倚著青云、遙望明月,再大口飲著靈酒,心意舒暢無以復加。
“咦?來了!”
罡云之上一道訊光打北邊迅疾而來,陳景云輕咦一聲便抬手一抓,而后就見一枚玉符被他擒在了手中,神念動時,早把其中所載的內容看了個分明。
詫異地看著陳景云手中的玉符,紀煙嵐心中的欽佩之情更濃,要知道修仙界之所以要用法陣激發傳訊玉符,一是因為其迅捷方便、再一個則是傳訊玉符一旦沒入了罡云之中,除非大神通者出手否則無人能夠攔截。
而紀煙嵐因為早就對陳景云對修為境界有了猜測,所以并不如何吃驚,只是心中更加篤定自己猜測罷了。
“煙嵐師姐,婉娘與溫易師侄他們已經完成了此次出山的目的,且本宗修士并無折損,接下來怕是需要一兩年的緩沖,待到南陸各宗習慣了乙闕門的存在后才能再次落子。”陳景云語帶輕松之意。
紀煙嵐聞言含笑點頭,其實她對聶婉娘和溫易安搗鼓出來的搶奪南陸地盤之事并不如何在意,成了固然很好,不成就當是歷練了,在她心中,隨陳景云前往中州才是大事情。
“師弟,還有不到一年時間,中州就會對外發放身份玉牌,還會有專門的使者蒞臨蒼山福地,師弟倒時是想顯露普通元嬰境修者的實力?還是想……?紀煙嵐話未說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卻已清楚明白。
沉吟了一陣,陳景云才道:“我也不瞞師姐,以我此時此刻的修為境界,當需時刻遵從本心行事,委曲雖然不失為良策,我卻已經不屑為之,若非一身羈絆實在拋之不下,小弟此時怕是早已打上了那蓮隱宗了!”
聽完了陳景云的話,紀煙嵐一拍浮在身前的案幾,而后朗聲道:“好!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才是我輩修士風骨!看來師弟果然已經到了元神之境,真是讓人敬仰贊嘆!
我的修為雖然遠不及你,但是數年苦修也算略有收獲,相信越境斬殺個把元嬰后期修士還是不在話下的,現在現成的打手擺在眼前,就不知道能否被你看上眼了!
還有啊,這些年‘師弟、師弟’的已經叫慣了嘴,急切間卻是改不過來,不知武尊大人可要小女子現在就稱呼您一聲前輩?”
紀煙嵐末尾的一句話說的俏皮無比,陳景云聽了先是開懷一笑,繼而不住地點頭,似在等著紀煙嵐稱呼他為前輩,引得紀煙嵐出言笑罵。
修行路上能夠遇到一位志同道合的同伴可謂人生幸事,若是這位同伴還能夠不懼生死、執著地陪在左右,不必再說別的,唯有珍惜。
二人說說笑笑,似乎根本不把將來的事情放在心上,待到月掛東南時,旦見銀輝遍灑攪得云海翻卷、夜風襲人吹動了今古情懷……
云端暢飲良久,陳景云終究沒有說出不讓紀煙嵐隨自己一同前往中州的話,此時若是拒絕,對紀煙嵐的傷害必然極大。
況且紀煙嵐身上還藏著好似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地大秘密,此事既然已經被陳景云發現,他便絕不會袖手旁觀,心道:“或許把紀煙嵐帶在身邊會更好些吧。”
待到季靈騎著靈聰獸呼哧帶喘的跑回來時,卻見師父與這位為人極好紀師伯全都在撒酒瘋,一個揮著玄劍胡亂比劃、一個對著北邊破口大罵,二人不時大笑幾聲,直把云海都震的沸騰起來!
季靈不敢上前,生怕被師父給抓去灌酒,靈聰獸畏首畏尾,陳景云上次喝醉時就曾拎著它的尾巴一通狂甩……
劍煌山上的留守修士不知道層云之上發生了什么,全都仰著脖子向天巴望,只有仍在洗劍池邊鍛造靈寶的程石知道緣由,縮了一下脖子,覺得地火還不夠旺,否則怎會使人覺得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