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肖子墨所言,辰時過后,姬無雙果然被一道圣旨招入東宮。
姬無雙的來臨,就好比沙漠上的一片綠洲,一眼甘泉,無疑是冷清的東宮內最靚麗的一道風景。
安頓下來后,對著一大堆琳瑯滿目,閃花了眼的賞賜,姬無雙還是覺得少了些什么。
太子妃太子妃,沒有太子的認可,自己這個太子妃做的還有什么意義?看到了熱情,也得到了禮遇,可卻唯獨少了最關鍵的程序,東宮的主人,太子殿下的親迎。
也不怪姬無雙不悅,這等人生大事,就是再忙碌無暇,再病病歪歪,總該露個臉吧?
莫非太子想給自己個驚喜?來個突然而至?
這么大個天朝,又這么多套繁文縟節,就連引路的宮娥都有明確的配數,太子卻不尊禮數,豈不是荒誕至極?
正所謂越是神秘就越有誘惑力,越是看不到就越想看到,不由自主的姬無雙便急迫起來。
“怎么不見太子?”
“太子殿下去江南微服私訪,體恤民情去了,恐……還得一段時日才能回宮。”
東宮無論大小,但凡能開口說話的,有一頭算一頭,早就受了緘口令,姬無雙又能問出個什么?
基于口風的一致,姬無雙便沒再多言。
要是真如婢子們說的,太子是微服私訪體恤民情去了,那身子骨也并非傳言那般糟糕到極致,想到這點,姬無雙還挺欣慰,“都下去吧,我也累了。”
“殿下可千萬不要在自稱我了,應該稱本宮或者哀家才是。”就在姬無雙喝退左右之際,剛剛升職為婉侍的春花,低聲提醒了一句。
“本宮,哀家……哎呀,這本宮本宮、哀家哀家的,繞的人家都不會說話了!真是煩死了!”
姬無雙癟嘴的漢文,呆萌的模樣,登時惹來一眾奴婢的哄堂大笑。
笑聲是歡脫的,愉悅的,不參雜絲毫的貶低與嘲笑,眾宮娥是真真的覺得這位太子妃甚是爽朗討喜。
“好了好了,都別笑了!下去吧!”還是板著臉子說話管用,青熠此語一出,婢子們立時收聲,全數倒退而下。
較之朝鳳殿的喧囂熱鬧,太子劉璇的寢殿卻是異常的安靜冷清。
“何事奏樂?”聽見禮樂的聲音,榻上的劉璇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禮樂是……是迎接太子妃的。太子方才睡得很沉,小的也未敢驚擾,殿下若是嫌吵,小的這就關上窗子。”言語間,小桂子急急向窗子那邊走去。
“太子妃?亂彈琴!”聽說為自己尋了個妃子,劉璇的眼睛當即閃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驚喜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從十三歲起,自己就躺在榻上,別說是妃子了,就是起個身的力氣都沒有。可明知道如此,卻還給自己安了個妃子,這不明顯就是沖喜,坑人呢嗎?
想想自己的境遇,再想想嫁過來即將與自己的命運栓在一起的無辜,劉璇登時心塞難耐。
而這復雜的心里,小桂子又怎會明了?還當劉璇驟然神變,是病痛折磨的呢。
“殿下可知太子妃是誰?”邊扶劉璇坐起,小桂子邊繪聲繪色的說道著姬無雙的事情。
“太子妃是南匈奴單于姬達爾的嫡女,受寵著呢!那容貌簡直了,自打奴才落地還從來沒見過這等美人。”
“這么好個姑娘嫁給本宮這個病秧子,真是可惜了。”
“殿下何必這樣悲觀?興許太子妃來了,您這病還就好了呢!”
“凈胡說,本宮這身病痛豈是她嫁過來就能好的?”望著小桂子天真的眼神,劉璇回了句。
“您還別不信,因緣這東西神奇著呢!五公主沒來之前您連眼睛都睜不開,可看看現在,都能下地走路了!”
說道身體建強,劉璇突然間想起恍惚中看到的那個影子。
“別神神叨叨的,什么因緣不因緣的,明明是換了太醫之故。”
“什么換太醫啊,至始至終都沒換過,一準兒是五公主的緣故。”
就在主仆二人說道姬無雙時,太監來報,說老皇上為劉璇請了位神醫。
而后,一位留著長須,身著青衣,道士模樣的男子便走了進來。
“貧道了塵,見過太子殿下。”進得前來,那個道士便沖紗帳內的劉璇稽首一禮。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喬裝打扮的肖子墨。
“殿下可是經常抽搐?”懸絲診脈后,肖子墨假裝一顫。
“可知緣由?”一聽對癥,小桂子急急問道。
裝模作樣的又是一番詢問查驗,肖子墨示意劉璇屏退左右閑雜。
“殿下寢殿可常擺放飛燕草?”
“正是。殿下極其喜好此花。”聽說飛燕草,小桂子點著頭道。
“熏香用的何物?”言語間,肖子墨又向香爐走去。
“主料佩蘭,醒神的!”邊打開香爐,小桂子邊道。
取了一點底灰仔細聞了聞氣味,肖子墨旋即眉頭緊皺。
“熏香以后由貧道親自調制,任何人不得觸碰!”道了句,肖子墨便要求與劉璇近距離說話。
“殿下這是中了飛燕草的毒了,熏香也不是佩蘭,而是與佩蘭極其相似的飛燕草!”
皇宮內致人死地的招數數不勝數,但劉璇唯獨對這個飛燕草沒有懷疑過。現下一聽自己是中了飛燕草的毒,劉璇登時瞪大了眼睛!
“此毒何解?”回過神來,劉璇急問。
“殿下中毒太深,短時間恐難痊愈。”
“可能子嗣?”身為皇室唯一的繼承人,若不能留下后人,意味著什么?想到這,劉璇更加的急了。
“這個嘛,飛燕草數寒,若中毒太深……”眨巴眨巴眼睛,肖子墨無奈的答道。
“那我天朝豈不斷了香火?”
“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事,只要殿下配合貧道,生個一男半女也不是什么難事。”
“了塵說的可是真的?”
“嗯!”
見肖子墨點頭,劉璇灰敗的眼神登時放起光來,“昭告下去,即日起了塵道長便是本宮的御用藥師,隨意出入東宮!”
劉璇言畢,肖子墨深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而后便是例行的安排住所,肖子墨請求建造煉丹房,并且要求自帶七七四十九名道童看守丹爐。
“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