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紗窗,鳥鳴聲清脆悅耳,雞湯在砂鍋里悶煮,隔著一扇木門,從里面傳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一如記憶中的誘人。
像咸魚一般直挺挺的躺在沙發上,被人揍后渾身酸痛,一想到海拉和露娜互相絞殺的畫面,葉疏言有點方。
畢竟露娜十分熱情的留了他的電話和地址,并要求常來切磋。
“……”切磋嘛,怕是海拉會直接把她殺了。
被拳擊手盯上是一種什么感覺?
葉疏言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就像是銀行往自己賬戶里多打了一筆錢的感覺,心慌!
筆直的躺在沙發上,目光無神的盯著墻上掛著的油畫。
中世紀的農家女頭頂著竹制品,帶著水滴的蘋果被她拿在手中,半張著嘴,臉上露著豐收的喜悅。
身后的蘋果樹掛了一樹沉甸甸的果子,整幅油畫呈現明亮的色調,表達出作者對于豐收的喜悅……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想法,話說,他現在搬家來得及嗎?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雞湯味,完全拯救不了葉疏言想死的心情。
整個人距離廢物也就半步之遙,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人格兩者皆拋。
海拉已經徹底對露娜產生殺意,他現在十分擔心要是哪個晚上睡死,海拉會不會直接控制身體去弄死露娜?
他覺得這種可能性還挺大的。
“布谷——布谷——”
墻上的掛鐘內響起布谷鳥的鳴叫,被打擾到的葉疏言抬頭,時針穩穩落在了十一點的位置,雞湯已經燉了有兩個鐘頭,差不多了。他起身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腳上踢踏踢踏拖著大了不止一個碼的拖鞋。
頹廢而美好的一天。
如果下午,那位教導他配音的卡拉尼爾夫人能夠不來,這一天會更美好。
葉疏言揉了揉還在肚子,露娜下手也太重,到現在肚子還隱隱作痛,怪不得海拉想要殺了她,這下手根本就是毫不留情。
人哪,能不作死還是別作死了。
性別無法確定攻受,奔跑的烈馬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調教的。
想想海拉和露娜那兇殘的廝殺畫面,海拉也就算了,露娜那可是純種女人啊,未免也太能打了一點吧。
他的身體已經快被掏空了!
……
十一點四十,穿著一襲修身格子長裙,帶著花邊帽,手上套著純白蕾絲手套,打扮頗為復古的卡拉尼爾夫人到來。
“真是美好的一天,午安,美麗的夫人。”最近越來越習慣肉麻到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問候語和親密的擁抱,葉疏言上前把卡拉尼爾夫人脫下的外套掛在門口衣架上。
卡拉尼爾夫人微笑的看著她,小小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漂亮的金色長發柔軟的像是昂貴的綢緞,一點點見證了莉娜貝忒的成長,現在看來她的選擇非常正確:“越來越棒了呢,莉娜。”
“……”如果可以他還是想當一個肥宅,本質上依舊是咸魚的葉疏言在卡拉尼爾轉身的瞬間翻了個白眼,要不是為了生活,誰會愿意當個妹子。
卡拉尼爾夫人并沒有上樓,而是坐在了沙發上,雙手優雅而熟練地擺放在自己的兩腿間,深入骨髓的禮儀,沉淀了歲月的優雅,這位夫人失去了年輕時候的容貌,得到的卻是歲月的饋贈。
在她面前,葉疏言從不敢造次。
大概就是所謂的,氣勢逼人軟。
“不上樓嗎?”跟著坐在沙發上,等了會兒見卡拉尼爾并沒打算起身,葉疏言忍不住問道。
二樓的書房是用來授課的地方,卡拉尼爾夫人極重規矩,或許是老一輩的常態,看似優雅溫柔,卻也是最不好解決的一位老師,苛刻的近乎令人發指,葉疏言不止一次吐槽,她絕對是有強迫癥,還是強迫癥重度患者。
當初還在拍攝電影的時候,葉疏言就曾因為感情不夠充沛的問題,被卡拉尼爾夫人扔到荒無人煙,鮮少有人路過的田野,要求他自己回去。
鬼知道要怎么從這種根本看不到人的地方回酒店!
回憶總是充滿黑歷史和令人抓狂的無奈。
一開始,作為一個從小被嚇大的成年人,葉疏言本身是覺得卡拉尼爾夫人并不會真的把自己扔下,所以持有無恐。
倒是因為從沒見過那么廣袤的農田而興奮了好一會兒,四月份的美國差不多是春天,最近的氣溫保持在十度左右,雨水充沛,對于農作物而言是生長的好時間。
關于美國農場的農作物種植品種單一,其實是因為機械化管理,單一的農作物更加方便管理,只不過96年,機械化還沒那么發達,主要還是靠人工。
事實上,M國農場數量大約有209萬個,糧食產量約占世界總產量的五分之一,是世界第一農作物生產國。
作為廚師,他倒是研究過不同國家的小麥,M國出口的小麥相比較于華夏來說,口感偏向于綿綢。
如果可以,葉疏言十分想呆在農場體驗一下生活。
再美妙的東西,連續看上幾個小時也會讓人乏味,更何況,葉疏言對于農田并沒有什么狂熱情緒。
以女孩該有的體力來說,葉疏言這具身體的體力絕對是優秀級別,畢竟一位優秀的音樂家從來都不是什么弱雞,不然那你舉著小提琴三個小時試試?
在人煙罕至的農田走了幾個小時,就算是體力再好也得歇菜,葉疏言只覺得喉嚨火辣辣的,他開始嘗試從路邊采集的野菜,辨認了好幾種,倒霉的是華夏農村常見的野菜這里基本沒看到,考慮一下經緯度和地區,也不是那么讓人難以接受。
所以作為一個演員,他竟然又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
……總的來說心情有點微妙啊。
一路摸索,真讓他找到了野香菜和有一種叫酸干的植物,華夏農村經常被小孩子當做零食,可以利用它的根莖補充水分,口感類似于水分不足的甘蔗,和它的名字一樣,這東西很酸,尤其是還沒成熟的時候。
剝掉外面的紫皮,露出里面碧綠的嫩莖,咬上一口,清脆的咔嚓聲在嘴巴里響起,口水迅速分泌,漂亮的小臉蛋以肉眼可見扭曲起來。
真酸!
酸過,干渴的喉嚨終于得以解脫,葉疏言看向無邊無際的麥田,總覺得自己可能會直接累死,難道卡拉尼爾那個女人真打算讓他自生自滅?
鞋子不停摩擦著腳后跟,刺痛難受,他懷疑自己的腳已經起水泡了,肚子也是饑腸轆轆,這時他才想起卡拉尼爾是讓他來體驗絕望的。
魔鬼的行為!
如果是理智清醒,腦子清晰的平常,葉疏言絕對肯定卡拉尼爾會來把自己帶回去。
但,在一個人在又累又渴又饑餓的情況,是沒有那么多理智思考分析的。
被無邊的孤寂和冷漠包裹,陽光一點點消失,像是理智一點點被吞噬。
葉疏言感受到一種絕望,像是……他會死!
“今天——”清脆的少女音打斷葉疏言的回憶,差點又一次深陷恐懼的葉疏言回過神,茫然的看著對面端坐著的卡拉尼爾夫人。
“我們去百老匯。”
六個字定下今天的目標,同樣輕而易舉的再次給葉疏言帶去身心上無法磨滅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