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湖邊
樓外樓已經重新建好了,比起以前的樓外樓,現在的樓外樓要更加的金碧輝煌。
以前離開的那些女子,雖然幾個大家已經被派到了南京,但如今的花魁蘇秀
秀,依舊被江南士林所追捧,一手琴技已入臻境,可樓外樓卻一直沒有對外營業。
樓外樓里的姐妹,也樂的清閑,反正有樓外樓好吃好喝的供著,也不差銀子,
每日里或相約泛舟西湖,或在西湖邊對弈手談,亦或者幾個姐妹自娛自樂的做幾首
詩詞,陶冶情操。
但今天,樓外樓的這些女子,卻格外的安靜,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待在閨房
里,哪怕是他們的丫鬟們,也都陪在身邊,沒敢離開閨房半步。
原因,就在于今天樓外樓來了一個人。
這人姓蕭,單名一個琮字,原本是蕭家山莊的旁支,多年前蕭家山莊一夜之間
被人殺了個干凈,蕭琮因為外出辦事,躲過了一劫,回到家中發現家人慘死,蕭琮
跪在地上哭了一天一夜。
之后蕭琮四處查探,終于知道了仇人是誰,但……
但他卻沒能報的了大仇,原因就是對方人多馬眾,勢力極大,不過蕭琮沒有
怕,他孤身一人殺了過去。
結果可想而知……
也幸好他快力竭時,被人打落進了江水里,又恰好被人救了性命,不然就沒有
今天的蕭琮了。
后來蕭琮養好傷之后,準備再次去報仇,可結果卻聽到了他的仇人已經被人剿
了的消息。
尸體都被人掛在了江邊,風干了!
仇人死了,蕭琮的心,也跟著死了!
他沒了活下去的動力!
說來也夠離奇的,蕭琮本打算找到把他從水中救起的恩人,謝過恩之后,就去
尋短見,好與泉下的家人重新團聚。
可沒想到,事情離奇的很,他去找那位恩人,總是慢一步,他找到了地方,他
恩人就已經走了。
就這么過了大半年的時間,蕭琮在廣州遇到了一個女人,一個海女,這女人成
了他的第二任妻子,不僅讓他獲得了新生,還給他生了個孩子。
但天有不測風云,他陪著妻子出海打漁的時候,遇上了暴風雨,而他們駕駛的
不過是小舢板,一個浪打過,船就翻了。
就在他以為就要這么死了的時候。
他再次被人救了!
救他的人,還不是別人,正是他苦苦追尋的恩人。
事情就是這么巧!
巧兒他娘給巧兒開門,巧到家了,巧的不能再巧了。
這時候,蕭琮知道了他恩人的名字,張忠!
自那天之后,蕭琮就成了刀二!
刀二孤身一人,緩步穿過樓外樓后面的庭院,所有遇到他的刀衛,都情不自禁
的低著頭退到一旁。
他就這樣,一直走到了最中心的院子。
院子里,刀四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張官帽椅子上,他的背后站著兩個刀衛。
這座平時人來人往的院子,此時除了他們四個人之外,再無其他的人。
刀四平靜的看著刀二,用著極度平靜,似沒有任何感情的腔調說道:“你終于
來了,我等了很久!”
刀二只平靜的點了點頭。
刀四忽然笑了起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優柔寡斷!”
刀二平靜的道:“我這不是優柔寡斷,我這是把你當兄弟,我不想親手殺了你!”
刀四沒說話。
刀二繼續道:“我調查了這么久,我一直在否定,但直到昨天,我終于再也沒
辦法否定下去了!”
刀四似乎來了興趣:“哦?這是為何?你查到了什么,讓你再也沒辦法否定下
去了?”
刀二道:“天寶閣掌柜,他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害的,我一直以為是錦衣衛下
的手,因為他們覬覦天寶閣的電臺很久了!”
說到這里他略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一直查到前陣子,終于有了確鑿
的證據,天寶閣掌柜的也確實是被錦衣衛害死的,但害死他的那個人,叫徐春!”
刀四聽到徐冬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竟沒有半點的變化,好似他根本不認識徐
春是誰一般。
刀二沒有理會刀四,他自顧自的繼續道:“然后我抓了徐春,徐春昨天承認
了,是你指使的,藥也是你給他的,天寶閣里丟的那兩臺電臺,也是他拿走的,也
是他交到你手上的!”
說到這里,刀二再次停頓了一下:“你,還有什么話說?”
刀四再次笑了:“我就說,你總是那么優柔寡斷,少爺讓你來,就不是讓你來
調查我的,而是讓你來直接把我抓到少爺面前去,可你偏偏卻一直在那里查這個查
那個!”
“天寶閣的事情是我干的,寧波的那批刀,也是我賣出去的,不止寧波那些,
廣東的倉庫你應該也查過了,那些刀也都被我拿給了皇上!”
說到這里,刀四收起了他的笑容:“若你直接來抓我,我還會怕,但現在,現
在我把那兩臺電臺親手交給了皇上,皇上讓我做了南京錦衣衛指揮使,統領整個江
南的錦衣衛,還給我封了爵,你,拿什么來抓我?又憑什么來抓我?”
“就憑少爺的命令嗎?哈哈哈!”
說到最后,刀四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很開心很開心,仿佛中了一個億的大獎
一樣。
刀二沒有笑,也沒有沮喪,他臉色依舊平靜,他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刀四笑,看
著刀四慢慢的不笑了,看著刀四也平靜了下來。
然后,他開口了:“不錯,就憑少爺的命令!”
刀四的目光冷了下來,他身后的刀十五、十六,目光也冷了下來。
片刻之后,刀四猛的一拍椅子扶手:“好,好一個憑少爺的命令,就算少爺厲
害,就算少爺比皇上都大,可你又拿什么抓我?你孤身一身跑到我的老巢里來,就
想抓走我?你是太看的起你自己了,還是太看不起我刀四?”
這話的話音剛一羅,刀十五就猛的打了個呼哨,院墻和屋頂上,眨眼間就站滿
了手持弓箭的錦衣衛,而且他們一出現就拉弓開箭,對準了刀四!
刀十六輕輕的拍了拍手,背后角門被人粗暴的推開,上百個手持鋼刀的錦衣衛
沖進了院子里,片刻的功夫,就把空蕩蕩的院子,填滿了!
刀二被這么多人用弓箭指著,被這么多人用刀指著,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半點
變化,依舊和來時一樣,平靜的,平靜的讓人感到害怕。
刀四笑著道:“我知道少爺沒給你槍,所以你拿什么來抓我?”
刀二環視了一圈,平靜的道:“我知道你埋伏了人,但我還是孤身一個人來
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刀四笑著道:“為什么?我確實挺想知道的!”
刀二道:“因為我沒想活著出去,因為我不想讓兄弟們白白死去,而你,你也
不會活著走出這個院子!”
刀四心中猛的一驚。
可不等他做什么,就見刀二一把扯開了身上的衣衫,露出了捆在身上的炸藥。
刀四臉一下子就白了!
別人不認識這些東西,他刀四,怎么可能不認識?
那一根根的似大號爆竹一般的管子,一旦被引爆,這一整座院子,都得飛上天。
尤其是看到刀二手中握著的那個東西的時候,刀四額頭上一下子就不滿了密密
麻麻的一層汗珠。
他怕了!
他把整個魔眼獻給了皇上,這才當上南京錦衣衛指揮使!
他才剛剛光宗耀祖,他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他不想就這么死了!
他不想!
他了解張忠!
他知道張忠不會輕易放過他!
但他同樣也有辦法對付張忠!
尤其是當他知道來的人是刀二的時候,他就更加有信心了!
于是他利用他大哥,把天寶閣的掌柜給害死了,攪渾了水,攪亂了刀二的視線。
然后他又把電臺和對講機獻給了陛下,換來了一個爵位。
有了這個爵位護身,他知道,張忠不會再對他動手了!
他知道張忠不是忌憚這個爵位,而是他不會跟皇上作對!
他知道張忠所有的謀劃,都在討好皇上,什么事兒一旦跟皇上扯上關系,那么
張忠就會首先考慮皇上的利益。
所以,他才敢這么大大咧咧的跟刀二對上,所以他才會如此的羞辱刀二,因為
他有了護身符,因為他知道張忠不會再把他怎么樣。
可以說,他已經有了和張忠平等對話的資本,自然不會再在乎一個刀二。
但他沒想到,優柔寡斷的刀二,會有這么剛猛的舉動,竟然想要跟他同歸于盡!
刀二冷冷的道:“怎么,你怕了?”
刀四沒回答,他的腦子在急速的轉動著,想著如何破解眼前的這個局面,可不
論他怎么想,他都想不出辦法來,額頭上的汗,片刻的功夫就猶如泉涌一般,不停
的往外冒,匯聚在一起,淌過臉頰,摔碎在地上。
怎么辦?
怎么辦?
就在刀四拼命思索救命的辦法時,刀二動了。
他一步步的向前邁進。
錦衣衛們不知道刀二身上捆著的東西是什么,但他們也不是傻子,都從刀四的
表情和反應上,能看出這絕對是個大殺器。
刀二往前走,錦衣衛的人都紛紛的往后退,站在屋頂上的人雖然離的遠一些,
但心中也沒多少底氣。
不是他們知道刀二身上的炸彈威力有多大,而是他們太過忌憚張忠,如果真的
把事情鬧大了。
張忠出面找麻煩的話,那他們這些人,絕對會被皇上毫不猶豫的放棄,甚至還
會把他們洗干凈捆起來,像要被屠宰的豬一樣送到張忠的面前去。
沒有誰,別錦衣衛的人,更加了解嘉靖帝的行事風格了!
他們今天在這里,把刀二圍住,并不是真的要把刀二亂刀分尸、亂箭射死,而
是為了幫刀四困住刀二,刀二只能由刀四去殺。
但現在出了岔子,他們要做的不是上前幫忙鎮壓刀二,而是想辦法抽身離去。
領頭的錦衣衛叫白霖,正是十三太保里的老十三,人稱白十三,他今兒是純粹
來看熱鬧的,沒想到熱鬧沒看成,卻把自己陷入到了險地。
看了看刀四,發現刀四已經懵了,白十三嘆了一口氣,往前走了一步,對著刀
二拱了拱手:“蕭二爺,在下白霖,江湖上的兄弟們給送了個白十三的別號!”
刀二淡淡的看了白霖一眼:“原來是十三太保中的十三爺,還請十三爺贖罪,
在下這情況,實難給十三爺行禮!”
白十三尷笑了兩聲道:“二爺說笑了,在二爺面前我哪兒敢稱爺啊,您若看的
起我,叫我一聲老十三就行了,且我應該給二爺您行禮才是!”
刀二依舊平淡的道:“十三爺,今兒這場合不對,若還有改天,兄弟我一定擺
酒給十三爺賠罪!”
白十三額頭上的汗也下來了!
若還有改天?
看來今兒這是真的不打算活著出去了!
刀四死不死的跟他沒關系,他白十三,不能白撂在這兒。
白十三拱了拱手道:“二爺,兄弟我今兒在這兒,不是來找二爺麻煩的,兄弟
我皇命在身,來此是為了看個結果,然后回去報給皇上,您看能不能讓兄弟我退到
院子外面去?”
刀二淡淡的看了白十三一眼,略微沉默了片刻,便開口道:“可以,不過兄弟
你最好退到樓外樓外面去,不然我身上這東西響了,整個樓外樓都不一定還在!”
白十三渾身哆嗦了一下,尼瑪的,果然什么事兒和張忠扯上關系,就不能再以
常理來衡量了。
顧不上太多,白十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便忙拱了拱,轉身急急的掠上了房
頂,在房頂上輾轉騰挪了幾次,身影就徹底的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刀四本不想放白十三走的,但無奈他身邊除了刀十五和刀十六之外,就再沒有
刀衛的人了,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十三退了出去。
這眼前刀二就要再度往前走,刀四急忙開口道:“我認栽了,我跟你走,去見
少爺,但還請二哥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讓我交代一下后事!”
刀二平靜的看著刀四,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好!”
刀四松了一口氣,對著刀二拱了拱手,轉頭對著刀十五和刀十六小聲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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