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平青再次從一片黑暗虛無中恢復視覺,眼前依然是那個潮濕陰暗的地下牢獄,一盞劣質的油燈有氣無力地燃燒著,昏暗的燈火讓原本就陰森的房間內變得更加影影綽綽仿若鬼蜮。
邢平青撓了撓頭,將飛在身旁的小電視正了正位置,順便查看了一下直播狀態——嗯,沒有問題。
為期兩天的休息時間的,邢平青并沒有像水友們想的那樣一直在家摸魚,他的筆記本上悄悄地記錄了大量在論壇里抄下來的資料,雖然絕大部分都是玩家們之間的猜測,但誰又能知道茍策劃有沒有蹲在論壇抄評論呢!?
“哦,你也醒了。”站在通道盡頭的依然是那名叫做愛德華的老人,他就像往常那樣端著一盞油燈,默默地巡游在這片地下世界之中,如同一個被世界遺忘的幽魂一般,他微微搖頭從邢平青的身邊走過口中喃喃自語,“真是不可思議,我們這種下水道里的老鼠居然也能收到女神的啟示……到底是我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這么長時間的相處,邢平青已經習慣了他那張略顯恐怖的燒傷臉,因為上個版本這位老NPC幫過他,雖然明知道對方只是一堆代碼,但邢平青依然會很友善地和對方打著招呼:“啊,有點事情耽誤了。您說的啟示是?”
他的心頭一動,一雙不大的眼睛微微轉動,似乎想到了什么。
“啟示?”愛德華仿佛一個失憶的老人一般,他抬起了頭,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看著邢平青,許久,才像想起了什么一樣,點了點頭,自嘲著笑了笑,“是啊!啟示……這瘋狂的世界,連我這種灰老鼠都能聽到。”
“那是什么啟示?”邢平青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股餿臭的空氣頓時涌入了他的鼻腔,讓他不住咳嗽起來。
丑陋的老臉緩緩貼近邢平青,愛德華雙眼銳利地直視著邢平青,這個眼神邢平青見過,就在上次與那名可疑的尼古拉斯針鋒相對時:“你是誰?”
“我是……”邢平青頓時卡殼了,這個問題該怎么回答?對方肯定不是為了聽到自己游戲里的名字,那除了這個,自己又有什么可以自我介紹的呢?
“小子,你連是誰都不知道么?”愛德華銳利的眼神漸漸暗淡下去,似乎對邢平青逐漸失去了興趣,他的手松開了邢平青的領子,一瘸一拐地從對方的身邊挪過,一聲微不可查的嘀咕在他的耳邊響起。
“‘萬事皆允’?呵呵!這世上真的有可以無所欲為不受拘束的地方嗎?”
“我覺得……”一個靈光從邢平青的腦中閃過,他一改之前的面貌,細心整理著被愛德華抓皺的領口,慢條斯理回復道,“我應該是個刺客。”
“刺客?”愛德華似乎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他駐足扭頭看著邢平青,“什么樣的刺客?”
邢平青裂開嘴,露出一口白牙,他指了指自己腦袋頂上的名字一語雙關:“刺客中的‘自由’。”
在這一刻,邢平青終于知道為什么愛德華當初會對自己有一絲青睞——他原以為這是因為自己是第一名刺客玩家,現在看來和自己的名字也有了很大的關系。
話說NPC居然會根據玩家的名字產生不同的反應?
“……”愛德華的眼睛陡然睜大,緊接著又低下了頭,將自己的臉隱藏在了昏暗陰影下,許久,就在邢平青自己都有些站不住的時候,那個低沉嘶啞,就像是兩塊打磨石相互摩擦時所發出的聲音緩緩傳來,“自由?你知道這個詞有多奢侈么?它在你內心的熱情就會像鮮血和烈火一樣最終化為黑色無用的垃圾。”
說完,愛德華從懷中取出一塊散發著異味的黑色破布丟在了地上,頭也不回地融入到黑暗的通道中。
邢平青一邊將交互感官調到最低,一邊彎腰將地上這塊做抹布都嫌破爛的布片撿了起來,就在他手指剛剛碰到的瞬間,眼前一個有著淡紫色微光的任務界面驟然出現。
進階任務(特殊)
任務名稱:黑色的布片
任務描述:這名老刺客似乎有著一個了不得的過去,但他似乎并不想提起這段已經被遺忘的歷史。但這個營地中一定有著什么人了解著這段塵封的歷史。拿著這塊布片去營地里碰碰運氣吧!
(注:這是連續特殊任務,一旦失敗或放棄將無法再次被接取。)
任務目標:了解真相 0/1
任務獎勵:未知
邢平青將拿起布片放在手中慢慢摩挲端詳了片刻,這塊帆布制作地布片厚實粗糙,但似乎并不像是從什么貴重物品上裁下來的,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就憑一塊完全看不出花樣的黑布真的可以找到線索么?”
“走吧,觀眾朋友們,我么來看看這塊布能給我們什么驚喜。”邢平青對著小電視說了一句,抬腿向職業大廳走去,隨著石階的攀爬,眼前的道路變得愈加開闊,明亮的火把代替了之前那些受潮的劣質貨色,偶爾出現的NPC或玩家匆匆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都會好奇地看一眼他手中的黑布,但令他遺憾的是,無論是公告牌前的眾多NPC,亦或是地下酒館里那些醉生夢死的家伙們,所有人看到他特意放在顯眼處的黑布時,并沒有人臉上露出任何不同的神色。
“這任務搞毛喲,說的這么模糊,又沒有說清到底誰能告訴我情況。”邢平青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一個又一個低頭做自己事情的NPC,哪怕邢平青故意將黑布擱在對方的面前,對方也只會不悅的用手擋開,依舊我行我素地從旁邊快速走過。
“難道這個任務不是這么做的?”重新回到空蕩蕩的告示牌前,邢平青無奈的撓了撓頭發,左右四顧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身影,倒是有幾名玩家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對勁,想要上前詢問。
就在這時,一名頭戴兜帽的普通刺客從邢平青的旁邊路過,寬大的肩膀重重地磕在了邢平青的肩膀上,一時不察的邢平青一個趔趄險些跌倒:“誒?你小心點……”
“你手上那東西!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