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剛剛——”
魏白辰認出來了。
跟他們搭訕的，不是別人，正是被保安趕出來的寸頭青年。
寸頭青年見他們困惑，連忙自報家門：“我是一名動畫導演，二位可以叫我——餃子皮。”
“餃子皮？我還餛飩餡呢！”
黃艾衛開玩笑道。
他剛被孫宏放鴿子，心情正郁悶著。
寸頭青年絲毫不見怪，反倒眨巴眨巴眼，急切地說道：“我這里有部動畫，急需投資，進行特效制作！我保證，這將是一部前所未有的動畫電影！”
“呵呵。”
黃艾衛懶得理睬他。
這番話，他在孫宏嘴里也聽過無數次。
魏白辰保持基本的禮貌：“冒昧問一句，什么樣的動畫電影？有資料可以看看嘛。”
“有有有！稍等。”
餃子皮在褲子口袋里摸索，掏出一個折頁，眼含期待地遞過去。
黃艾衛見折頁皺皺巴巴，沒好氣道：“我說，你這是廁紙吧！哪有你這樣拉投資的——”
“老黃！”
魏白辰怕打擊人，及時制止他。
翻開折頁，一個手寫的標題赫然出現——《哪吒：魔童降臨》！
魏白辰詳細翻看每一幅畫面，越翻越感興趣，越翻越眼熟，不知不覺思緒已飛到天外。
“咋啦？辣到眼睛了？”
黃艾衛見他怔在那里，不禁好奇，接過折頁看了幾眼。
接著，開始吐槽：
“這胖子是太乙真人？臥槽，還騎一只大肥豬？”
“哪吒怎么看著變扭，煙熏妝啊？！”
“和敖丙交朋友？激情四射？”
短短幾分鐘之內，老黃挑出一堆看不順眼的點，一一展開抨擊。
餃子皮則不停解釋自己設計的初衷、整部動畫的世界觀、價值觀。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激烈地爭論不休。
“我們投了。”
魏白辰忽然語出驚人。
黃艾衛愣愣看了眼大白，又瞅了眼餃子皮，抱頭道，“瘋了吧你，花500萬投這玩意？”
“不是500萬，是2000萬，甚至更多。紫楓工作室1500，我們500，如果可以的話，我近期的直播收益也投進來。”
魏白辰冷靜地說道。
餃子皮眼冒金光，恨不得抱住大白，親上幾口：“太好了！這樣就有錢做動畫了！”
“動畫都沒做？我還以為你只差特效呢，瘋了吧大白，投這玩意，跟把錢扔水里有啥區別？”
黃艾衛無語了。
餃子皮尷尬道：“我一直在寫故事……所以進度慢了些。”
魏白辰沒關心進度，而是問道：“色彩設計，是你做的？”
餃子皮略感詫異：“不是，是我助手。有什么問題嗎？”
魏白辰心中一動，忙問：“工作室離這兒遠嗎？我們像上門看看。”
餃子皮一聽，知道他想實地考察，立馬在前面帶路：“不遠不遠，走路20分鐘就到了！”
黃艾衛不想去，賴不住大白一再苦勸，沒好氣地跟著去了。
哪里知道，餃子皮口中的“20分鐘”比普通人的長一倍！走了快一個小時，才在一個城中村見到了所謂的“工作室”。
大冬天的，三個人都走得大汗淋漓，連羽絨服都脫了。
說是工作室，其實就是一間出租屋，周圍全是外來務工人員的住所。
餃子皮的工作室，剛好挨著一個收破爛的，顯得格外臟亂。
黃艾衛憋著氣，拉著魏白辰小聲說道：“瞧見沒，就這環境，你真覺得靠譜？”
魏白辰沒答聲，順著餃子皮指引，一頭鉆進工作室。
各式各樣的哪吒畫稿，像是小時候貼的獎狀一樣，密密麻麻糊滿墻。桌子上，雜七雜八堆著各種資料，以及，昨天、前天、大前天的盒飯。
昏暗的燈光下，一人木訥地起身，也不打招呼，直勾勾盯著魏白辰。
“黃梵奈？！真的是你！”
魏白辰驚喜萬分，他的猜測沒錯，這樣獨特的色彩設計，果然出自老友之手。
黃梵奈被認出后，沒有欣喜，反倒有幾分抗拒，仿佛一個習慣生活在黑暗里的人，突然曝光在大眾面前。瘦弱的身軀，蠟黃的面龐，顯示出某種病態。
餃子皮見兩人認識，大喜過望，投資的事情八九不離十了。
黃艾衛拿起桌子上的畫稿，問道：“這位——就是你掛在嘴邊的畫家？”
“是的！一位將超越梵高和莫奈的演員！”
魏白辰調侃一句，拉著黃梵奈坐下，滔滔不絕的聊起往事。
可惜，黃梵奈情緒不高，問一句答一句。
原來，他在豎店逗留一段時間后，攢了些路費，就重新背上畫板，赴遠方追逐夢想。
機緣巧合之下，他遇到了餃子皮，這位想象力豐富的動畫導演，很欣賞黃梵奈的色彩直覺，將他招募進工作室，成為自己唯一的員工。
見到黃艾衛在翻畫稿，黃梵奈介紹道：“太乙真人，乾元山金光洞的洞主，闡教大仙，元始天尊的弟子之一。葫蘆里是酒，肥豬是他的坐騎。”
“嗯。”
黃艾衛不動聲色地點頭。
兩人同姓“黃”，卻未表現出五百年是一家的熱情，客氣地交流著彼此的想法。
對人物小樣、故事背景、中心思想等有了基本了解后，魏白辰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有搞頭！
另一邊，黃艾衛抱著完全相反的判斷——沒搞頭！
僅有半成品的文案腳本以及美術設定，原畫分鏡、動畫制作、配音剪輯，一點都沒做。
壓根就不是餃子皮導演說的，只缺特效那么簡單。
打個比方，目前只有面粉和堿水，只能夠做出餃子皮，想做出餃子，缺的東西還太多。
餃子皮不知道二人的想法，鼓動道：“怎么樣？想不想共同打造出一部前所未有的動畫電影？！創造出一個獨一無二的哪吒！”
“不想！”
黃艾衛一口否決。
餃子皮傻眼了，尷尬地放下高舉的雙手，比某明星的“你說嗨”還尷尬。
魏白辰瞥了眼黃梵奈，堅決道：“我覺得可以做。”
“風險太高，我絕不同意！這是投資，不是兒戲！”
“沒有風險，哪有回報？人家什么都準備好了，還要投資干啥？有價值的投資，是要雪中送炭，不是錦上添花！”
“反正我不同意，不管你說什么，就算冒風險，也得投資有前景的片子，而不是投向這種東西！”
說完，黃艾衛摔門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