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收留一位魔女?”
蜜雪兒有些詫異地抬起了眼,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澤維爾。在昨天凌晨,他應該很清楚看到自己差點迷失在冰寒之中的暴虐。
蜜雪兒蘇醒的比較早,雖然她的能力是在一年多前才真正覺醒。但是那從小不畏懼寒冷,甚至和冰海有著共鳴的她,很小心地隱藏著自己的特殊,直到被若昂城主發現端倪。
那時候,蜜雪兒還清楚地記得,在若昂城主的身邊,幾位男爵微微變色的臉。他們向著若昂致以歉意,在發誓守口如瓶后逃,一般地離開了城主城堡。
“魔女么?是誰定義的?諾希圣教?還是諾希本人?”澤維爾瞇了瞇眸子,冷笑一聲。
“可是,領主不是最忠實的圣教教徒嗎?我記得在周修課上講過,領主在教廷中又叫七等祈光者……”
“是領導著他所在領地的公民中最高的階級?”澤維爾坐到了一旁的青冬木床上,細絨彈性極佳的棉絮十分柔軟。
“那只是教義啊,只是圣教對于自己神權的鞏固手段。就像公爵也被稱為一等祈光者,可是可沒幾個公爵,真正會去信仰圣教。”
澤維爾頓了頓,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在黎明之戰中,勝利的是蒙撒,那么現在魔女還是魔女嗎?圣教中的神官,是不是該稱之為魔男了。”
澤維爾一本正經地說著,他的腦海中忽然跳出來那個滿臉賤兮兮的首席神官,在萬象之戰之后,他就再也沒看到那個青年了。
“呃……噗嗤……”蜜雪兒捂嘴輕聲笑著,魔男……這位小領主是怎么想到這樣的詞語的。
“附庸么……領主大人,還是算了吧,我的父親就曾經是一位城主的附庸,可是那位城主在最終毫不留情地拋棄了他。”蜜雪兒止住了笑聲,她正色地說。
“離開了挪黎,你要去哪里?”澤維爾點了點頭。
“不知道,我是純血的挪黎人啊,挪黎……是我的家啊!”蜜雪兒苦笑著,“只是領主大人,你真的會放了若昂嗎?”
“你可以等若昂城主回辛托城,包括極寒風暴,我記得你說你對極寒風暴有著共鳴,對吧?”澤維爾心中一動。
蜜雪兒安靜了下來,沒有回答澤維爾。她慢慢地踱步到了玻璃門的地方,走到城堡的露臺上。天色已經很暗了,露臺的褐色石柱上天然燈石在散發著瑩瑩的光芒,玻璃圍欄與暗藍色的大海融為一體,海潮嘩嘩。
“那你打算怎么辦,若昂應該會帶著辛托城的大家去避難。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會留在挪黎吧?”
蜜雪兒靠在褐色的石柱上,海風吹得她扎起的栗色長發有些凌亂。
“是啊,我都沒有見過所謂的極寒風暴,我會親自在薔薇城堡等它的來臨。”澤維爾微笑地站了起來,他看向蜜雪兒的背影,很挺,但是有著女孩子明顯的柔軟線條。
“你,真的不怕魔女嗎?”蜜雪兒輕輕捻了捻耳邊的碎發,忽然說道。
“為什么要怕?這是你自己的能力,不是什么蒙撒的沾染,或者是什么惡魔的詛咒什么的。它是屬于你的,僅此而已。”
澤維爾那平靜的聲音和海風海潮聲交雜在一起,蜜雪兒的眼睛動了動。
“好吧,辛家族不會欠任何人情。極寒風暴來的前幾天我會告訴你,那時候我就會離開。”蜜雪兒那有些清冽的御聲傳來,她輕輕抿了抿嘴,嘆了一口氣。
“那之前就讓蘿拉服侍你吧,想要什么都讓蘿拉去買,薔薇家族會承擔一切費用。”看著蜜雪兒的語氣有些松動,澤維爾知道,自己的目的是達成了。
“夜蘿呢?”
“在薔薇城堡里,你隨時可以去見她,如果想要離開了,也沒有人會攔住你。”
“至于稱呼,叫我澤維爾就行,我說過了,僅僅是澤維爾,不是丹瑟。”
蜜雪兒深深看了澤維爾一眼,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挪黎內堡,薔薇城堡。
“阿奈兒小姐,這里就是薔薇城堡了……”查理殷勤地做了一個十分紳士的“請”手勢。
他指了指高聳的城堡,他的身邊是帶著兜帽的葉卡蓮娜。
“我知道。”葉卡蓮娜冰冷的聲音傳來,她剛脫下披風,就被查理接了過去折好放在手上。活脫脫就像是一個男仆。
葉卡蓮娜有些嫌棄地拍了拍手,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煩人的穆德里公園主演已經跟了自己十多個小時了。也許是在晨曦中拿火銃的那一刻,曼妙的身影在朝霞之下顯示地太淋漓盡致了。
葉卡蓮娜可以感受到當時來自四面八方火熱的視線,但是她已經習慣了,只是冷冷皺眉,披上披風蓋住了自己的身姿。
“阿奈兒小姐,偷偷告訴你,我和新領主可是摯友,我要進薔薇城堡,可是沒有人敢阻攔的!”查理錘了下胸膛,驕傲地笑著。
“幫我把這個東西交給那不勒斯,就是薔薇城堡的管家。”葉卡蓮娜把手腕上的手鏈給摘了下來,她輕輕在上面吻了一下,才有些不舍地把她交給查理。
“哦……”查理極為小心地接過手鏈,這上面可是有著阿奈兒小姐的吻啊!他不留痕跡地靠近,再靠近……
“你敢碰到手鏈,我就殺了你。”冰冷的語氣在身后傳來,查理連忙擺正身子,鄭重地向著薔薇城堡走去。
“你就這么走了?不打一個招呼嗎?”
葉卡蓮娜披上長袍,她小心地遮去了白皙的臉。
“艾薩克,我已經不是薔薇的騎士了,我做好了最后的一步。”葉卡蓮娜認真地回應著不知道何時出現的,臉上纏著繃帶的中年男子。
“抱歉,我都快忘了。老公爵已經讓你恢復了自由之身。”艾薩克靜靜地開口。
“畢竟,我不想被騎士這個身份束縛一生,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所希望的東西已經達到了,我的父親和繼母也都已經死去,還有我那唯一的弟弟也夭折了。”
“該還的債我早已歸還,該走的路卻還未走完。”
葉卡蓮娜忽然說出了《圣約》
月誓言中極為經典的一句話,她從艾薩克身邊擦身而過,看向的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艾薩克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也輕輕嘆了一口氣。
“沒有人能逃過命運的束縛,該回來的人終究會歸來。”
這是《圣約》日誓言中的一句話,葉卡蓮娜顯然是聽到了,她的步伐頓了頓,卻沒有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