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囂想去息玉門,一半是真擔心戰歌,另一半卻是為了飛羽大盜。
玉拾月和明城也一同前往。
三人到昆侖山腳下的時候,已經到了午時了。陳囂見兩人停下,問道:“要休息嗎?”
玉拾月道:“后面跟了個尾巴。”
話音落地,抬手射出一枚石子,朝身后的一塊巨石射了過去——
“閣下跟了這么久,不知有何見教。”
石子擊打在石塊上,火花飛濺。巨石后走出來一個黑衣人——
來人個子小巧,一身黑色連衣裙,裙擺剛過膝蓋,穿著長長的皮靴,將小腿裹得很是嚴實。
卻是一個姑娘。
還是他們都見過的一位姑娘。
“馥姑娘?”
陳囂認出了她,很是驚訝,“姑娘為何跟著我們?”
來人正是昨晚在楊府抓捕飛羽大盜的馥姑娘,沙漠蛇妖。她手中拿著一把黑色的小傘,睜著一雙大眼睛過來,“跟著你們能找到飛羽大盜。沙漠蛇妖第一次任務失敗,自然要找回場子。”
陳囂很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們是去找飛羽大盜的?”
馥姑娘抬手,撐開了那把黑色的小傘——
陳囂見她動作,下意識的戒備,然而,只見她在傘下翹起了嘴角,道:“死亡之海可是我的地盤。”
那傘正好將她半張臉擋住,只露出血紅的唇與小巧的下巴,讓她這笑意顯得略神秘。
陳囂不大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偏頭看向玉拾月,“浪子山莊有她的耳目?”
玉拾月拿著玉骨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整個死亡之海,到處都是她的耳目。”他抬眼看向對面的女子,道:“馥姑娘對浪子山莊也多有照拂,玉某感激不盡。姑娘若是想跟便跟著吧。”
陳囂有些擔心,道:“易水樓是殺手樓吧?是來殺飛羽大盜的吧?”
馥姑娘走近,斜睨了她一眼,道:“江湖不就是如此?我能殺他,他自然也能殺我,怕死混什么江湖?早些回家成親生娃的好。”
陳囂:“……”現在的女孩子都這般伶牙俐齒的嗎?
……
昆侖山的路很不好走。
陳囂四人跟著吱吱在山中轉著大半日。走到一處山谷之時,吱吱突然不安起來,不再往前飛了,在陳囂頭頂轉著圈,似乎在警告著什么。
玉拾月道:“原來是這里。”
陳囂伸出手指,讓吱吱休息,安撫著它,問道:“玉二爺來過此處?”
玉拾月道:“這里是迷宮山,在里面無法辨認方向,很容易迷路,不知不覺的就會繞回原點。”
陳囂道:“這么說來,吱吱應該找對了。這里應該是有個陣法吧?吱吱沒辦法繼續帶路了,接下來該怎么辦?”
馥姑娘道:“自然是入陣。”
話音剛落,就展開身形往前飛掠而去、去……沒有動!
“臭和尚,你干嘛?”
卻是明城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領,“有人來了。”
眾人細聽了會兒,果然聽見一陣馬蹄聲逐漸靠近,數量不少。四人躲到一旁的山石后面,不一會兒便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天快黑了,兄弟們都精神點兒,不能給老大丟臉,知道嗎?”
“灰狼哥放心,保證一只老鼠都逃不出去。”
……
陳囂感覺這聲音略耳熟,冒出腦袋瞧了瞧——
對方是一支十人小隊,包著灰頭巾,穿著暗紅色的短袍,外面罩著褐色皮甲……這裝扮,略眼熟,正是桑株關守軍的衣服。
陳囂松了口氣,道:“沒事,是自己人。”
說著,便當先跑了出去,揮手道:“灰狼!”
這十人中的領隊正是那日在桑株關回答戰歌問題的那位戰士,灰狼。他一眼便認出了陳囂,很是驚喜,“陳少俠!你帶幫手來了!”
陳囂撓了撓腦袋,介紹道:“他們是桑株關的守軍。這位是浪子山莊的二莊主玉二爺,這位是明城大師,還有馥姑娘。”
雙方見了禮,陳囂問道:“灰狼,皮大哥來了嗎?”
灰狼點頭,道:“我帶你們去見他。”
皮一峽見到陳囂的時候并不如何驚訝,不過,對于他帶來的高手卻很是驚愕,尤其是明城。
“大和尚,青丫頭沒跟來吧?”
明城道:“皮將軍放心,姑娘在浪子山莊。”
皮一峽朝玉拾月抱了抱拳,“有勞玉二爺了。還有馥姑娘,久仰大名。”
馥姑娘輕輕一笑,行了個蹲身禮,“皮將軍客氣了。”倒是頗為溫婉。
陳囂道:“皮大哥,戰歌進去了嗎?”
皮一峽點頭,道:“進去小半日了,應該已經到息玉門了吧。崇吾帶路,哦,就是息玉門那個小呆子。還有個穿紅衣服的,嘖,本將軍見過的江湖人不少,那般招搖的還是頭一個。”
崇吾嗎?真是奇怪的名字。
穿紅衣的,應該就是飛羽大盜了,也不知他是不是真姓吳。
真沒想到,三人竟然聯手了。
陳囂問道:“到底什么情況?”
皮一峽聳了聳肩,“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有人闖息玉門,來頭似乎不小。”
皮一峽是戰歌叫來的。桑株關一共兩千兵力,他帶了一半的戰力過來,在附近布下了三道防線。
戰歌的意思是,無論誰從陣法之中逃出來,都抓起來,一個都不許逃了。
陳囂抬眼看向前方,卻只能看到安靜的山巒和繚繞的云霧……他想起之前戰歌在巫醫谷時闖陣的情形,想來將軍世家對陣法應該是頗有研究的,便問道:“皮大哥,你認識這陣法嗎?”
皮一峽搖頭,道:“崇吾說,息玉門中有控制陣法的機關,他們進去之后會想辦法將里面的人逼出來,我們在外面守株待兔就行了。”
……
入夜之后,士兵們分成三組換班,沒有營帳,就席地而眠。
陳囂睜開眼睛,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大和尚,拿了劍,悄悄起身,往入陣的方向走去——
守株待兔什么的,可不是他的風格。
而且,好不容易來了一遭,怎么能不去看看那神秘的息玉門到底是何模樣?他們為何會躲在這大山之中,將自己禁錮在陣法之中?
他實在是好奇得很。
戰歌那家伙,真是太狡猾了,竟然不帶他……
陳囂原本想要偷偷的溜進去,不過,剛進了陣法,就見前方兩個人正含笑看著他。
“玉二爺,馥姑娘,你們怎么來了?”
馥姑娘白了他一眼,“許你來,就不許我們來?”說著,冷哼了一聲,“將軍又如何?本姑娘是江湖人,可聽不懂將軍令。”
玉拾月搖著玉骨扇,含笑道:“睡不著,出來走走。”
陳囂:“……”
真夠敷衍的。
玉拾月伸手指了指他身后,道:“還有一個。”
陳囂回頭,“明城師父?您不是睡著了嗎?”
——什么時候跟上來的啊?
……
營地里,一小兵小跑而來,站在山石下,行禮,道:“老大,他們進去了。”
皮一峽躺在山石上,打了個呵欠,道:“果然……呵,這樣才有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