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陳囂幾乎是撞進小院的,幸而那門仍舊只是虛掩著,沒有撞壞。而他剛一進門,就見院中多了一個人,一個黑衣蒙面人,正抬著一只手——
很詭異的一只手,泛著淡淡的紫色,正抓向了馬老先生的肩膀!
陳囂雖早有預料,卻還是驚了一驚,不過,手中的動作可沒停。他離得有些遠,沖過去是來不及的,情急之下直接將手中的竹劍甩了過去,同時人朝馬老先生沖了過去——
那竹劍是沖著黑衣人的眼睛去的,那人下意識的就躲了躲。
不過,那畢竟只是竹劍,殺傷力不大,黑衣人只微微晃了會兒神,立馬反應過來,用另一只手去抓住了竹劍,再次抓向那馬老先生——
他得手了!
然而,很快他就愣了一下——
他抓住的不是馬老先生,而是陳囂。
卻原來,陳囂用竹劍讓他分心的那瞬間,并沒有將馬老先生拉過去,而是直接朝黑衣人伸出來的那只手撞了過去——
他的輕功或許不行,但瞬間爆發的速度可不弱。
“找死!”黑衣人將人甩開,退了兩步,看了看一臉戒備的陳囂,又看了眼院門的方向,最后看了眼馬老先生,冷哼了一聲,卻是身形一動,躍上屋頂,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陳囂不敢大意,屏住呼吸,凝神聽著周圍的動靜……這時候,身后傳來不戒的聲音,“沒事了,他走了。”
陳囂有些奇怪——這么容易就打發了?
不戒喝了口酒,道:“一擊不中,立即退走。殺手慣常的做法。”
陳囂終于松了口氣,突然意識到什么,轉身盯著他看,準確來說,是盯著他手中的那壺酒看,“那是我的酒。”
不戒很是欠揍的晃了晃酒壺,聳了聳肩,臉色有些紅,“還剩最后一口,要不要?”
“給我!”陳囂幾乎是撲了過去,一把奪了過來,卻是沒喝,轉身看一旁的馬老先生,“馬爺爺,您怎么樣?”
馬老先生倒是并未被嚇著,搖了搖頭,“老夫無礙。”卻又嘆了口氣,道:“老夫掙扎了七年,每日提心吊膽的,早就活夠了,你們何苦救我?”
“哼。”不戒冷哼了一聲,不過有些喝多了,沒有想象中那般有威懾力,道:“若真活夠了,又何來掙扎?”
說完,又看了眼陳囂的肩膀,“你小子還有心管旁人,那家伙的手上有毒看不出來嗎?”
馬老先生一聽也是有些著急,忙問道:“小公子,你……”
陳囂擺了擺手,“無妨,本少俠天賦異稟,百毒不侵。”
又幫馬老先生檢查的一番,確定他的確沒有受傷,才道:“馬爺爺,您不想知道棋老鬼是怎么死的嗎?”
馬老先生略有所動。
陳囂見狀,知道自己猜的沒錯,道:“因為有棋老鬼在,您才能活下來,對不對?”
馬老先生握著他的手,低頭,咬著牙閉了閉眼,似乎在努力將悲傷與眼淚都擠回去。
陳囂四下里看了看,道:“這地方不安全,您跟我們一起下山吧。不戒,去幫馬爺爺收拾兩件衣服。”
不戒正仔細盯著他的臉看,倒不是覺得這張臉有多好看,而是在想剛剛那句“百毒不侵”到底是真是假……突然聽到這句,不由瞪圓了眼睛,伸手一指,“我?”
陳囂理所當然道:“不然還有誰?”
不戒走進房間的時候,腦子還有些暈……他為什么要聽那小子的?一定就酒喝多了。
下山的時候,不戒看了看他手中的空酒壺,問道:“喝完了?酒壺留著干嘛?”
陳囂摸了摸鼻子,道:“有酒香。”
——嘖,這家伙竟然真只給他留了一口,完全不夠喝的啊。
“沒出息。”不戒撇嘴,“我看那屋子里還有不少,怎么不多拿兩瓶?”
陳囂搖頭,“喝一壺就可以了。”
馬老看了過來,道:“小公子若是喜歡,便都送給你吧。”
陳囂笑笑,道:“多謝馬老了,不過,那是棋老……梁公留下來的,送給我沒問題嗎?”
馬老沉默著,輕輕搖了搖頭。
不戒打斷了這沒什么意義的對話,問道:“你是如何發現那殺手藏在附近的?”
——在進屋之前,他可是特地在周圍檢查過的,并未發現有人的跡象。
陳囂卻是搖頭,道:“我沒發現他。”
不戒更加困惑,“那你怎么知道馬老有危險?”
陳囂看了馬老先生一眼,道:“院子的門沒關,我進去的時候,馬爺爺是背對著門的。這點很是奇怪。”
在山上居住,附近沒什么人,大白天的小院的門虛掩著倒是可以理解。不過,一般人不會背對著門坐著干活。
不戒問道:“這說明什么?”
陳囂道:“馬爺爺在等人。他知道對方會來,但不想面對他。”
不戒恍然,“就是說,這老頭子知道有人要殺他。什么不想面對,是不敢面對才對吧。”說著,偏頭看了他一眼,“不過,就憑這點就推斷出有人要殺他,也太牽強了些吧?”
陳囂笑了笑,道:“馬爺爺的棋藝很好,可是,棋老鬼的棋藝也是不差的。七年,若是每個月下一局,也就是八十四局,每一局都贏三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就想,或許棋老鬼并不是真的想殺馬爺爺。”
——關于這點,還是剛來五竹鎮那晚,看兩人下棋的時候,戰歌對兩人棋藝的評價。
不戒大概猜到他怎么想的了,不過,有些不敢相信。
陳囂繼續道:“有人買了馬爺爺的命,棋老鬼能接單子,旁的殺手自然也可以。棋老鬼還未離開五竹鎮,說明這單生意還未取消。棋老鬼活著的時候,沒人敢動馬爺爺,但他一死,這單生意就可能有其他人接手了。”
不戒問道:“所以,你就猜到有殺手在附近?”
陳囂道:“只是一種可能而已,也可能馬爺爺本身就習慣背對著門坐,可能馬爺爺的棋藝真的比棋老鬼高很多很多,可能這么多年,早就沒有殺手注意到殺馬爺爺的單子……不過,剛剛那種,是最壞的可能。人命關天么,總要回去看看才放心啊。”
不戒看他神情略古怪——這小子,算是歪打正著嗎?
陳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你看什么?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不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玄衣門的神捕也不過如此了。”
陳囂神情一滯,隨即憤然,道:“誰要進玄衣門?本少俠是立志要成為大俠的人,才不稀罕給朝廷賣命。”
不戒倒是被他突然的憤怒嚇了一跳,往后躲了躲,道:“大爺我不過這么一說,你生什么氣?”
陳囂望了望天——都是戰歌那家伙害的……
在兩人議論的時候,馬老先生一直都沒有插話,不過,時不時會看陳囂一眼,原本沉寂的目光,似乎又生出了幾分光彩。
“馬爺爺,”陳囂發現了他的變化,雖然不知道這變化的緣由,但他能讀懂那眼中的期待……有期待,就有活下去的力量……他趁機問道:“您知道是誰要殺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