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天香樓。
陳囂剛進去,就見大廳對面搭了個高臺,此刻正有個紅衣舞女在舞劍,跳得倒是極美,不過劍招都是花架子,看得身為劍客的陳囂很有些心癢癢,眉頭直皺——
他自然也知道,這是劍舞,臺上也只是個弱女子,跟劍客練劍是不一樣的。若是這女子換了舞刀、舞槍什么的,他或許也不會這般糾結。
最后,只好眼不見為凈。
若是燕無意在,定要踢他一腳,罵一句不解風情。
陳囂在大堂里沒見著馥姑娘,轉去后院,正想著找個人來問問,就見一個女子走來,告訴他說:“公子,我家小姐有請。”
這女子看著不過十四五歲,看衣著跟富貴人家的丫鬟差不多,不過化著妝,卻是一般府邸丫鬟不允許的。
陳囂面露困惑,“請問你家小姐是……”
那女子掩嘴笑了,“自然是天香樓的老板。”
一般青樓的老鴇,都被稱之為媽媽,不過,秦香兒年齡小,樓中不少姑娘都是看著她長大的,那一聲“媽媽”實在叫不出口。
陳囂想著,秦香兒找他,定然是馥姑娘的意思。在進屋之后,他也的確見到了馥姑娘,不過,房間里還有兩個人——
一身白色勁裝的戰歌,正坐在桌案旁轉著空酒杯。而在他身后,一個粉衣姑娘正拽著他的衣袖把自己縮成一團,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馥姑娘就坐在他對面,秦香兒在斟酒,見他進來,朝他點了點頭。
“陳囂?”戰歌見到他進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繼而哈哈大笑起來,“這是碰上什么人了?手夠黑的呀!”
陳囂輕輕摸了摸臉,覺得最近估計見一個人就得被笑一次了……花婆婆給他的藥不錯,已經不覺得疼了,就是有些癢還不能撓更加難受,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
戰歌笑夠了,轉頭看了馥姑娘一眼,“我說怎么這么巧,原來馥姑娘是約了人了。”
陳囂也明白了,戰歌跟馥姑娘是巧遇。
戰歌道:“如此也好,我剛剛還想著去尋你。”
陳囂順走了他桌子上的酒,在旁邊的桌子上坐下,問道:“找我做什么?”
戰歌道:“自然是有事請你幫忙。”
陳囂喝了一杯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坐在對面的馥姑娘,莫名的感覺有些惶恐——這兩人是怎么了?突然都如此需要自己?
他輕咳了一聲,道:“你們是不是先該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雖然說這兩人是巧遇,但目前這種情況下,還能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喝酒,也是略蹊蹺了些。要說他們之間沒什么秘密協議,陳囂是決計不信的。
戰歌冷哼了一聲,道:“本少爺也很想知道,馥姑娘到底是想做什么。”
馥姑娘淡淡道:“這對來說,不也是一個機會?殺手組織平日里藏得極深,單只易水樓的位置,就耗費了不少人力物力來調查吧?如今所有的殺手組織都盯上了蕭煜,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省了你們多少事?”
她說著,喝了一口酒,端著酒杯微微眼眸,嘴角含笑,“若是戰大人嫌麻煩,或者說實力不濟,也有一個更簡單也更劃算的法子。戰大人親自動手,殺了那位大皇子,按照委托書的內容,日后所有的殺手組織便都聽憑調遣。”
陳囂感覺,馥姑娘說這話的時候,躲在戰歌背后的那位姑娘似乎抖了抖……是在害怕?
戰歌倒是頗為平靜,放下酒杯,摸著下巴,似乎在認真考慮這個建議……就在這時候,他身后那位姑娘突然抬頭,幾乎是跳了起來,怒道:“戰歌!你丫還真打算這么做不成?!殺皇子的罪名,你確定武靖候府擔得起?”
“噗——”
戰歌還沒什么反應,陳囂就一口酒噴了出去,完了猛地咳嗽了幾聲,半天都停不下來……這、這、這姑娘的聲音略粗啊,還有這妝容也太潦草了……戰歌這是什么口味,外面那么多漂亮姑娘不找,叫了這么個品味奇特的……
他這一打岔,倒是讓氣氛變得略尷尬……當然,主要是剛剛發火的那位比較尷尬……這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姑娘,而是穿了女裝的蕭煜。
“你笑什么?”蕭煜惱羞成怒,轉移了戰火,怒目瞪著陳囂,“這身衣服很好笑嗎?這張臉很奇怪嗎?”
陳囂自覺這般嘲笑一個姑娘家的確有些不妥,止了笑意,起身,認認真真的行了禮,“是在下失禮了,姑娘,實在……”
“姑娘?”蕭煜臉色一黑,走近了些,咬牙切齒,“你小子找死!”
陳囂見他撲過來,也不敢動手,趕緊往旁邊躲了躲,神色還有些莫名其妙,“姑娘,你冷靜點兒!”
這火上澆油的!
蕭煜沒抓到人,自己反倒摔了一跤,被他這么一擠兌,更加惱火,起身,一把抓起戰歌放在一旁的長刀,“我要殺了你!”
陳囂好心勸慰道:“姑娘,小心點兒,別傷著自己。”
蕭煜大叫一聲,沖了過去——
只是,一個不會武的紈绔子弟,又怎么可能追的上陳囂?不過,他手中那把刀倒是真危險,幾次差點把他自己的手腳給砍了,還多虧了陳囂不時拉他一把……
戰歌在一旁看好戲,以水代酒的朝馥姑娘舉了舉杯,問道:“你說,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馥姑娘也舉杯,“你說誰?”
戰歌微微一怔,挑眉,沒說什么,手中的酒杯扔出去,正擊中了蕭煜的腳踝——
蕭煜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手中的長刀也飛了出去。
戰歌起身,一把接住長刀,入鞘,拉起他,“還嫌不夠丟人的?起來了。”
說著,指了指陳囂,“他是陳囂。”
又拍了拍蕭鈺的肩,“這位是蕭煜。”
陳囂感覺這個名字略耳熟,想了想,一驚,“大皇子?”
蕭煜冷哼一聲,扭臉,不理人。
陳囂自覺理虧,撓了撓腦袋,“抱歉,這個……是在下眼拙,還望大皇子見諒。”
戰歌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這個本少爺可以作證,這家伙的眼睛是該好好治治。”
陳囂:“……”
幾人入座,陳囂看了蕭煜一眼,問道:“戰歌,你把他帶出來,沒問題嗎?”
戰歌聳了聳肩,道:“未央宮的護衛加起來也不是馥姑娘的對手,帶在身邊才更安全。”
陳囂想想,點頭,“也是。不過,你跟馥姑娘,到底有什么計劃?之前那幾樁命案,都栽贓給燕無意,不是你們的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