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照世被燕捅成了篩子。
這一次他是自己的強行退出水墨世界的。
根本打不過。
從頭被吊著捶到尾。
燕的劍法很獨特,他的手法和樊清雪很像,同樣是為了殺人而出的劍,招招致命。
不同的是,樊清雪的劍直來直往,他的目的就是殺人,所以不會做和這件事情無關的任何一個動作。
挖個鼻孔,打個噴嚏,都不行。
所以樊清雪的劍和他的眼神綁在一起,看見什么地方他就會刺什么地方。
而燕的劍,變化無窮,他出劍的時候,往往會同時鎖死多處要害,讓人避無可避。
北照世從意識海的水墨世界出來之后,已經過了大約兩個時辰,天上太陽緩緩落下,逐漸隱退在厚厚云層自重,黃白之輝逐漸染成了丹紅,漂了一大片云霞。
客棧下面漸漸傳來了人們嘈雜的談論聲,北照世起身出門下樓,點了些酒菜,開始自顧自地聽他們談論。
許多都是一些瑣碎的家常小事:誰家的老婆給誰買回了一頂鮮艷的帽子,誰的孩子在書院里面又扒了教書先生的衣服,掏了鳥窩,砸了水缸……
當然,不盡是這些壞事情,只不過往往好事都沒什么槽點,相比起誰家的公子研究國學考進了王城,某家的孩子在書院里面調皮搗蛋想來更讓人津津樂道。
“哎,聽說燕家最近在給他們的那位大小姐招護衛,你去看了嗎?”
“哪兒能啊!我這三腳貓的功夫,哪兒敢去趟這趟渾水?!”
“那女娃娃也是可憐,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不但不能學武,練孩子也生不了,原來和她有娃娃親的王城那位公子爺毀約了,現在這姑娘也不知道想的什么,非要拿著婚書去王城找人家……”
“唉……燕家在錦城是厲害,但是到了王城,那就什么也不是了,也不知道這女娃娃是中了什么邪……”
北照世側目,他清楚地記得他的師妹燕如碧就是錦城燕家的人,只是不知道在燕家究竟是一個什么身份。
他與自己的同門之間溝通的并不多,除了第五和花將影,其他的人他只是單純地屬于認識,談不上熟絡。
北照世緩緩吃著桌上的菜,直到天色暗淡之后,他才留下銀子給小二,自己低調地出了客棧,混入街上的人群。
他沿著河岸一路朝東,詢問了一些路邊賞花之人燕家的位置,而后出現在了一座巨大府邸的門口處。
那里的下人筆直地矗立在門口,兩旁擺放著威嚴兇猛的石像,雖是死物,卻極具震撼力,若是心懷鬼胎的人見了,難免會覺得慌亂。
“此地乃是燕家私人府邸,閑人免入。”
那名鎮守的下人倒是沒有咄咄逼人,看見北照世這個時候想進府邸,心中大抵是能夠猜到北照世想要做什么,只是礙于自身的職責,該確認的事情他還是得確認。
直接將北照世放進去便是他們失責,也會對府邸安全造成影響。
“這位大哥,我是聽見了貴府二小姐在招募護衛,想來試試。”
那名下人狐疑地打量著北照世,而后又和他旁邊的共事對視一眼,說道:“小兄弟,看你模樣這般年輕,是才從家里出來謀生?”
北照世點點頭。
“是的。”
那下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掃視一下門口,看見沒有人,才低聲說道:“小兄弟,聽哥哥一句勸,別來趟這趟混水……你若是個練家子倒也罷了,只是你這副模樣,怕是到時候真出現危險自顧不暇,把命搭進去不劃算。”
北照世微微一笑,說道:“老哥好意,在下心領了……在下這些年跟隨云游四海的師父倒也學過一些武功,遇見一般的緊急情況還是能夠處理的,不勞老哥如此費心。”
對方見北照世執意如此,沒有過多勸阻,若不是看北照世年輕,他也不會多說這些廢話。
“既然小兄弟決定了,便隨我進來吧。”
那下人微微搖頭,帶著北照世進入了府內,繞過幾處園林和水池樓閣,他們來到了一處修建十分精致的院落,里面栽滿了櫻花樹,偶有風吹,便能看見繽紛一片。
花香氣息略過鼻翼,帶出心曠神怡的清爽,北照世身前的那名下人走到了院落房子門外,對著里面說道:“小姐,您需要的護衛,我們為你找到了。”
屋子里面傳來了窸窣之聲,像是有人在收拾什么東西,過了稍許,有人打開了屋子,借著頭頂的月色,北照世能過夠看清對方眼中的清亮。
很美。
從頭到腳。
北照世第一次看見這么精致的女人。
嬌顏若雪,點綴在側顏上面的紅潤像是蜜桃,隱約又迷人,那雙靈動的眸子仿佛會說話,水潤又明亮。
北照世甚至能夠從她的瞳孔里看見月亮。
她的臉上依稀能夠瞧出幾分燕如碧的影子,但若是論及姿色,燕如碧卻不如眼前這位。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她打量了北照世幾眼,柔聲吩咐道。
聲音很輕柔,聽起來很舒服。
那名下人偷偷瞟了一眼女人的臉,然后慌亂的低下頭,轉身離去。
直到他的腳步聲走遠,北照世才開口說道:“燕如碧是小姐的姊妹?”
“她是我妹妹,我叫燕如雪。”
燕如雪的身上沒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架子,她很隨和,只是驚訝于北照世竟然認識她的妹妹,略一思考后便問道:“先生也是曳劍山的弟子嗎?”
北照世眼中露出一抹贊賞,說道:“是。”
“在下名為北照世,是燕如碧的同門。”
燕如雪笑道:“這倒是緣分。”
“不瞞先生,我想去一趟王城,但是最近這段從錦城到王城的路并不太平,所以才想要帶上一個護衛。”
北照世沉默了片刻,說道:“有一句話或許我不該問,燕家身為錦城的大家族,幾個護衛應當還是能夠拿出來的,為什么小姐要在外面隨便招一個不認識的人當護衛?”
燕如雪的做法讓他非常不理解,這么做并不安全,一來從錦城到王城這一段路很長,中間會路過許多山頭,她這種沉魚落雁般的女人離開了燕家的保護,很容易遭來禍端和窺覷。
招募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當護衛,且不論對方的武藝是不是足夠保護她,人心隔肚皮,離開了燕家,對方興許就不再是她的‘護衛’了。
山里的事情,誰又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