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吵吵嚷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明羨卻什么都聽不見,他愣愣的看著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臉。
忽的,明羨猛地推開初箏,初箏后退幾步。
明羨撐著欄桿,手背壓住唇,斜著眼瞧她。
初箏神色淡淡的站在那邊。
好像剛才非禮他的人,不是她一般。
風吹著她的裙擺輕揚,她明明距離好近,伸手就能觸碰到。
可是明羨覺得她隔自己好遠。
如隔山海,如隔千山。
遙不可及。
虛幻如夢。
殺人都不害怕的魔頭,此時竟然在心悸,在害怕。
他怕他踩著的這個夢,隨時會破碎,如云煙散去,尋不見蹤跡。
明羨閉了閉眼,突然撐著欄桿,一躍而下。
本來就是夢。
他有什么資格去貪戀。
初箏:“!!!”就算你不相信,也不用跳海啊!
初箏第一時間沖出去,想要抓住明羨,可他下墜速度太快,初箏只抓住一片衣角。
衣角刺啦一聲碎裂,被風吹向一個方向。
初箏想都沒想,躍過欄桿,跟著他跳了下去。
海面看似風平浪靜,底下卻是暗潮洶涌,加上視線受阻,初箏下去后,有一會兒才看見明羨。
明羨大概只是想從海里躲開初箏,但是他沒想到海底情況復雜。
初箏把銀線放出去,裹住明羨,迅速朝著他游過來,一把將人抱住。
銀光落在他們四周,海水逐漸從中間抽離,漸漸有了空氣。
這里面格外安靜,好像外面的聲音都被隔絕了。
明羨渾身濕透,好在白衣好幾層,并不會露,只是緊緊的貼在他身上,將寬肩窄腰顯得明明白白。
“明羨!”初箏語調格外冷:“你不要命了?”
明羨還有些發懵,眼前全是落下的銀光,宛若星辰落在銀河里。
海水徹底從銀光中褪去,初箏和他落在最下端,踩著那片銀色的光芒。
明羨這才看清,那些銀光都是很細的線,光芒順著線流動。
“嚇到了?”
初箏捧過明羨的臉,讓明羨將焦距定格在她臉上。
明羨唇瓣微張,舌尖全是海水的咸味,聲音低啞:“你……跳下來做什么?”他根本就沒想過,她會跟著跳下來。
“你都跳了,我能不跳?”初箏沒好氣:“你不信就算了,跳海干什么?”
明羨:“……”
我沒想干什么,我只是想避開你。
初箏按著他手腕,似乎想做什么,但很快又松開,拿出一套衣服言簡意賅:“換。”
明羨看著忽然出現的衣服,表情有點懵。
她哪里拿出來的?
她身上能藏衣服嗎?
余光掃到他們此時所處的環境,以及這奇怪的銀光,明羨又不覺得奇怪了。
初箏見明羨不接:“要我幫你?”說著一邊撩袖子。
明羨腦子嗡了下,接過衣服,往后面退了一點。
他肩膀碰到銀芒,發現是有觸感,這個空間并不大。
他們此時是坐著的,底下的銀光不時閃過,偶爾還能看見好奇游過來的海底生物。
它們觸碰到銀光,像是撞到柔軟的東西,發現撞不破,就圍著轉圈圈,好奇的打量。
“我……”
“你不換我就幫你換。”
明羨拿著衣服的手緊了緊:“你轉過去。”
初箏無所謂的轉過去,明羨背過身,開始換衣服。
明羨迅速回過頭,心跳怦怦怦的似要跳出來。
安靜的空間里,那心跳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他將視線轉移到外面的小魚身上,快速冷靜下來,將衣服穿上。
他沒敢轉身,直到初箏叫他,他才轉過去。
初箏換下來的衣服就在她腳邊,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和她剛才那件沒什么區別。
“你肩膀的傷好了嗎?”
“嗯。”明羨應一聲,好像怕初箏不信似的,加重音:“好了。”
“君不歸……”
“也好了。”明羨忽的想起來,他明明可以使用內力烘干衣服,為什么要換?
她明明也有內力……
是忘了,還是故意的?
明羨這么一想,臉色忽然難看起來。
“好了?怎么好的?”
明羨壓住那點亂七八糟的念頭,低著頭整理衣服:“找到了解藥。”
初箏狐疑:“君不歸沒有解藥。”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有人能配出君不歸,自然有人能配出解藥。”明羨道:“你剛才和我交過手,我用過內力。”
之前在船上確實……
明羨看上去也不虛弱,整個人都處于健康狀態。
初箏不太放心:“我看看你的傷。”
明羨指尖繞著衣帶,想著之前被她看過那么多次,也不差這一次,索性破罐子破摔,將衣服拉開,露出受傷的那邊肩膀。
水底光線昏暗,流動的銀光將這一小片天地照亮,男子一半衣裳拉到臂彎上,露出白皙的肩膀,幾縷濕漉漉的頭發落在前面。
面具擋住他的上半邊臉,下巴矜持的抬著,唇瓣微抿,這畫面怎么看都覺得誘惑。
初箏盯著他看幾秒,很自然的移開,焦距定在他肩膀上。
肩膀上的傷口只剩下淡淡的淺粉色,確實已經好了。
初箏伸手,還沒碰到,明羨唰的一下拉上,胡亂的系上衣服:“我們怎么上去?”
初箏手僵在半空,半晌若無其事的抬起。
明羨立即發現他們在上升。
剛才圍在四周的魚落在下方,正晃著尾巴慢慢的追上來。
明羨往上面看去,許是為了讓他看得清楚,流光似的銀光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他此時就像是站在浩瀚的海水里。
頭頂的光越來越亮,破水無聲,蔚藍的天空瞬間占據他的視野。
只是……
船呢!!!
海面一望無際,別說船了,連只鳥都看不見。
初箏鎮定的道:“可能是被水流沖走了。”她只顧著看好人卡,沒有保持靜止。
明羨:“……”
被水流沖走了,你還這么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