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一聽念書就想躲避的宋福生,對讀書那是打心眼里抗拒。
而且特別沒有自信,從來沒將自己當過讀書人。
讓他立即馬上就背書?
宋福生瞬間腦子里閃過好些不知所措的念頭。
牛寶寶跳懸崖——完犢子了。
完啦,要掉馬甲了。
一旦馬甲沒啦,漏風,冷,會受很多人質疑的。
他就得成為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
搞不好還可能要回府司西獄蹲幾天了,罪名:吹牛逼。
竟敢行騙到國公府。
咋整啊,兄弟們,你們擱哪呢?
花房里,王忠玉、田喜發他們,此時正在吃四蜜餞、四種飯后糕點,其中就有茯苓糕。
宋富貴不知說了句啥,暖房里傳出笑聲。
這一看就是吃飽肚了,大家很愉快的在等宋福生。
宋福生一邊往前面走,要接過丞相大人手里的書,一邊已經從不知所措中醒過了神。
只這幾步道往前挪的,就開始想對策。
他看向何伯。
期望從何伯的各種行為中能猜到是否讓他出去背書,別影響丞相辦公。
出去好呀,出去趕緊尋機會進空間。
快點兒,茯苓啊,快來救救爹。
到時給頭發弄亂點,說自個背東西一向就這造型,耳機子戴上,用手機錄音功能錄,里頭念一句,他念一句。
何伯發現宋福生看他,猜測可能是想詢問去哪里背?
何伯沖宋福生先微點了下頭,面帶微笑,有禮的示意就坐在丞相大人辦公桌下方的椅子就好。
宋福生:“……”
怎么辦。
要不,冷汗一冒,背脊一涼,頭腦發昏,餓暈過去?
不中啊,萬一等他醒了,吃完飯啦,還是讓他背吶。
伴著這些想法,宋福生已經站在陸丞相的面前,已經雙手不知不覺的接過了。
宋福生你行的,要相信這具身體。
可精神上卻:不行的,你知道文人看的書有多么晦澀難懂嗎?更不用說背了,尤其這還是丞相的書。
陸丞相被宋福生冷不丁的嗝,弄一愣。
本來正要坐椅子上就抬眼看過去,不好,示意何伯趕緊扶住宋福生,這是怎么了?接過書就滿臉潮紅。
何伯急忙上前扶住:“您哪里不適?”
“我,我這是?”我這可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這個我好像真能背下來,我運氣也太好了,激動的!
宋福生急喘了幾下,在心里提醒自己:
穩住,別浪,臉上不要露出天上掉餡餅的表情。
可萬萬不能讓丞相發現自個背過,
要是發現,該給他換書了。
對,就這樣,保持住表情,端著個坦坦蕩蕩。
宋福生拱手:“望大人海涵,草民無恙,只是餓的。打小就有這毛病,肚餓打嗝,失態了。”
陸丞相恍然,示意何伯,那快去速速安排飯食,怎能餓著。
宋福生倒是拒絕,攔住了何伯:“不差這一會兒,草民背過再食。”
何伯也沒完全聽宋福生的,給辦公的丞相爺端了四種糕點,也給宋福生擺了一份,倒了熱茶。
但宋福生卻沒食用,只顧在心里興奮。
忽上忽下,容易讓人腎上腺分泌過快,他太激動了。
心想:
相爺呀相爺,你知道我閨女是學啥的不?
你知道你給我的這個,我閨女在現代都學過不?
所以我閨女到了這里,一看不是復印的那種了,她很興奮。
知道學霸一興奮,后果是啥不?
艾瑪,剛買回去,那家伙,成天讀,煩死個人。
一早上,等她媽做飯那功夫勁兒站在炕上讀,晚上睡覺讀,還逐字逐句的給俺們分析。
眼下,我懷疑,別看繞口,就俺家五歲小兒米壽都能記住幾句。
就在宋福生處于回憶女兒嘚不嘚的那些日子,何伯悄聲過來,示意宋福生你怎么不吃呀?
相爺沒那么多規矩,如若讓你吃,就是真的可以的意思。
何伯很擔心宋福生。
凡是對少爺好的人,他也會對著好,心里是很感激的。
而且剛才這位,臉色通紅不是假的。
宋福生現在又行了,不是剛才漏氣的樣了。
再餓咱也不能在相爺面前吃東西啊,這就相當于皇上讓大臣們餓了就吃吧,可誰敢真吃?他個白丁在丞相面前也是如此,級別太高了。
小小聲對何伯彬彬有禮道:“我不習慣,這樣才能心無旁騖。”
剛看完折子的陸丞相,恰好聽見,聞言心想:心枝則無知,傾則不精,貳則疑惑。倒是個正經讀書人的態度。
一盞茶過后。
也不能說宋福生在這個時間里一點沒背,畢竟女兒說的斷斷續續,他那陣一天竟伺候辣椒外出啥的,晚上累的一倒睡著了,拿女兒念書聲當搖籃曲聽,指定是有漏的。
然后他就發現自己,這具身體,行啊,這身體腦袋不錯。
不錯到什么程度呢?
你要說一盞茶背下這些,那是扯犢子,這身體還沒到那份上。
而陸丞相指定是尋思他都能背下路線圖,那可比背書復雜多了,所以用一盞茶時間限定,想要提高難度,想試試他深淺,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但不得不說,就算沒有閨女的加成,假如也沒有一盞茶限定,這身體照一般人強,準確的講,比大多數人背得快,反正是照現代的他強百套。
“背下來了?”
“是,大人。”
陸丞相本想讓宋福生只念一段,忽然好奇,起身走到臨窗前,背著手轉動手上的扳指:“背吧。”
“天地果無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
曾經有一陣,宋茯苓站在炕上經常念:“漢有天下,矯秦之枉,徇周之制,剖海內而立宗子,封功臣……”
宋福生邊背,腦海里邊閃過閨女搖頭晃腦的模樣。
柳宗元的《封建論》被他流暢的背完。
臨窗而立的陸丞相并沒有回頭,其實心里是很驚訝的。
“說說看,你覺得哪句觀點獨到?”
“回大人,失不在于州而在于兵,時則有叛將而無叛州。”
“噢?”
又噢上了。
“大人,草民愚笨,但初讀只覺這句一語道破問題出在哪。最大的問題出在軍隊制度。”
陸丞相回眸看向宋福生。
當宋福生再見到九族兄弟們時,差點掉淚,這地兒很危險,說話累挺,費腦。
他都不想坐陸家安排的馬車,江湖很險惡,不行咱得撤。
而陸丞相是在宋福生離開后,囑咐了何伯幾句。
大致意思是讓何伯準備宋福生的材料卷宗。
查,做過的所有好事,當然,要是有壞事也一起報上來。
要是沒有大問題,他陸相一向不喜推薦人,但這次要在用人之際破格錄取。
另外,陸丞相心里還疑惑地想:
大統后,如若有留存,應讓地方官員找出宋福生當年的考卷,他要看看這里是不是存在問題。
以此人的頭腦、學識、見識、談吐,不應該止步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