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珠看宋重錦討好自己親娘的那個樣子,十分想笑,勉強憋住了:“這事咱們再想想,這筆墨紙硯雖然風雅,可投入太大,好一點的貨源價格都不便宜。咱們手里的錢就那么多,要是都被占用了,將來有個什么事銀子不湊手怎么辦?”
“閨女你說的有道理,聽你的——”張婆子一聽,對于啊,自己做生意什么的肯定沒閨女厲害,一切都聽閨女的。
王永珠喝一口湯:“先不著急,咱們才來,多看看。當初我還曾答應吳掌柜,將這鋪子租給他做布料行,只不過當初沒想到我們自己到荊縣來,倒是要自己開鋪子。這事還得跟吳掌柜商量,如果他不需要咱們的鋪子,咱們才好謀劃一番。還有那個染坊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吳掌柜什么時候回來。再遲一些,這就耽誤事情了。”
被王永珠念叨著的吳掌柜,此刻正一臉恭敬的站在一個十分俊秀,穿團紫錦袍的男子身邊。
那青年男子,眉毛斜長入鬢,眼睛深邃,薄唇挺鼻,有一種富貴昳麗之態,尤其是一身團紫,這等富貴嬌艷花團錦簇的顏色,硬生生被那男子的容貌給壓了下去。
“九少,您要不要先歇會?”吳掌柜小心的建議。
“不用了,你給我說說那染坊的事情吧,尤其是那個王家姑娘,事無巨細,都一一給我說清楚。”那個叫九少的男子伸出手來,手指修長有力,如同白玉一般,揉了揉額角。
雪白的手,襯著烏黑的發,宛如一件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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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悠閑的靠在榻上,神情間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漫不經心,舉手投足間,也不失優雅。
吳掌柜吞吞口水,不敢怠慢:“是。”
說著,將如何遇到王永珠,然后和王永珠認識,又是如何收到王永珠染出來的第一批布,如何跟王永珠簽合同,以及后期有人覬覦王永珠的染坊,王永珠做出了何種反應,不敢隱瞞,一一都交代了個清楚。
尤其是最后說到王永珠擺了田老板一道,不僅便宜吃下了田老板的那些染壞的布料,還跟白撿一樣,得了染坊、鋪子和院子。
那名叫九少的男子才挑了挑眉毛,露出一點興趣來:“有點意思!你是說這王家姑娘說那染壞的布料只需要經過一道程序,就能變成跟咱們吉祥染坊出的布料一樣?”
吳掌柜點點頭:“王家姑娘是這么說的。”
九少點點頭,合上眼睛:“行吧,這次回去跟那王家姑娘談判,我會跟著。”
說完,沖吳掌柜揮揮手,示意他退下去。
吳掌柜欲言又止,為難的退了下去。
出得門來,吳掌柜的臉色就沉了下去,這次過完年,聽說今年東家是在青州府過年,身為下屬不得去拜年么?
結果可好,到了青州府,才知道,今年東家居然只帶著九公子,聽那話里話外的意思,竟然是要將青州府這邊的生意交給九公子打理。
這九公子是誰?就是上次東家提起的那個為了拉攏王永珠,想讓王永珠為妾的那個兒子。
這個庶子在他們這些屬下圈子里,也算是個名聲赫赫的人物。
聽說打小就不學無術,讀書不行,習武吃不來苦,最愛享受,據說十分愛美人。
東家那么多兒子,就數這個九少院子里美人最多,名聲實在是不太好。
也不知道這九少怎么哄得東家,要將青州府這邊的生意都交給他?
吳掌柜想起王永珠如今的樣子,就開始發愁,要是九少不著調的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以王永珠那性子,還有宋重錦那小子,只怕就要翻天了。
吳掌柜心里有事,就算極力掩飾,可那九少居然一雙眼睛還十分毒辣,意味深長的問:“吳掌柜,可是為何事憂心忡忡啊?可是擔心本少壞了你的好事?”
吳掌柜背后汗出如漿,連連否認:“九少誤會了,屬下并沒有憂心忡忡,只不過歸心似箭,惦記著染坊的事情而已。”
九少才慢悠悠的露出一個笑來:“吳掌柜真是敬業啊——”
吳掌柜不敢再說,只陪著笑。
心里卻叫苦,怎么就惹上了這尊太歲?九少這個樣子,要真跟著自己去談事情,多少事情談不糟的?
好不容易到了荊縣,要是吳掌柜一個人,肯定是要連夜趕路回石橋鎮的。
可如今身邊還有一尊大佛,吳掌柜只得在縣城最好的客棧定下了最上等的院子,安頓好了九少。
這才匆忙出了客棧,想去縣城的吉祥布料行去問問情況,這么些天,也不知道王家那邊的情況如何?
沒想到剛出了客棧,沒走幾步,竟然就看到王永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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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掌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了幾眼,才確定了。
忙追上去。
王永珠和張婆子正在逛街,就聽到有人在后面喊。
回頭一看,居然是吳掌柜?
雙方相見,都有些意外。
寒暄了兩句,吳掌柜從王永珠的衣服上立刻就意識到了王家恐怕出事了。
街上人多嘴雜,吳掌柜看旁邊正好有一座茶樓,干脆請兩人進了茶樓,要了個樓上的包廂,叫了好茶和茶點。
坐在包廂里,喝著茶,說了一會話,吳掌柜才知道,原來王家出了這好些事情。
又聽王永珠道:“我前兩日才去染坊和倉庫看了情況,正想著要是吳掌柜你怎么還沒回來,這馬上就是旺季了,您不坐鎮著可不行。”
吳掌柜聞歌知弦意,若是以前他肯定就爽快的要跟王永珠去看看布料和染坊,然后就是看價格了。
可這次,他流露出幾分糾結為難出來。
王永珠心里咯噔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吳掌柜可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咱們的交情,不妨直說。”
吳掌柜嘆口氣:“這次我們東家在青州府過年,我年后去拜年,然后我們家九公子聽說了大侄女你的事跡,十分感興趣,要跟著來看看。我家這九公子……”
吳掌柜說到這里,也有幾分難以啟齒的感覺。
王永珠秒懂,大家公子么,總是有幾分不好伺候的,說不得脾氣古怪,也說不得有特殊癖好什么的,或者不學無術還非要插手做事的也常見。
“我家九公子,脾氣不太好,可能說話不太好聽,大侄女,你就原諒則個……他,他年紀……”本來吳掌柜想說九公子年紀還小,讓王永珠別跟他一般計較,可話到嘴邊,才想起,這王永珠比九公子還小好嗎?
這話就怎么也說不出口,只尷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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