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斗有一些猶豫:“黃松菇要碰運氣,再說了,當初老姑跟張大老板簽的契書就是,一年要提供三斤黃松菇給張大老板,那大老板才跟咱們簽的契書。如今老姑搬到城里去了,這每年三斤的黃松菇咱們還不知道從哪里弄呢……”
金壺臉色一沉:“大哥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如今先不說這黃松菇我有沒有那個運氣能采到,就算真采到了,又能有多少?不說奶和老姑,就說姑爹,難道忘記了,不是姑爹求來的良藥,如今咱們爹還躺在床上呢。能有今天的好日子?當初咱們謝人家姑爹的時候是咋說的?這才幾天就忘記了?”
“做人要是這樣忘本,誰還敢跟咱們家做生意?我知道大哥你是心急,可這就算今年張大老板那邊不收咱們的山貨了,難道就沒有別家了不成?且不說這張大老板還是老姑牽的線呢!”
金斗臉色一紅,“我也不是不樂意,我就是擔心——”
金壺冷笑道:“我知道大哥如今擔心什么,不就是看著三叔和四叔家日子如今過得比咱們家紅火,就著急了么?大哥也不細想想,咱們家現在這樣的日子是因著什么?只要能將山貨生意做好了,咱們一家子這一輩子都不愁了!其余的那些,都是小利而已。”
“難道三嬸和四嬸靠繡花和打獵能養家不成?你也不想想,咱們多大年紀了,三叔家的金盤他們才多大?咱們如今能幫著家里做生意,分紅的時候,就能多分兩分。金盤他們年紀小,如今又要讀書,最是費錢不過,三叔又是個手頭散漫的,你忘記當初二叔讀書是如何花錢的了?三嬸多年不繡花,如今不也是看到將來花銷太大,才動起針線來。”
“咱們做男人的,得自己給力,能養家才行!讓家里女人操心生計,那豈是男人所為?將來要是娶媳婦,又不是娶繡娘和獵戶?一個大老爺們,連自己的妻兒都養不活,干脆別害人家閨女了!”
一席話,說得金斗訥訥不成語。
還是王永富解圍:“我看金斗說的很是!這男人還是要撐起一個家來才行!如今咱們家日子雖然看著苦些,可比以前好多了!再說了,你們都快成人了,也能幫著家里掙錢了,你三叔家的弟弟妹妹們花錢的時候還在后頭呢!熬過這兩年,咱們家的日子肯定就能越發紅火了!”
“等出了孝,爹給你們哥倆尋摸兩門上好的親事,娶兩個可你們心意的好姑娘回來,過兩年爹就能抱上大孫子了。這日子才有奔頭呢!”
這話說得,金斗一時不好接話了,他也不能說自己不想要媳婦,十幾歲的大小伙子了,誰不想要媳婦啊?
一時倒露出憧憬之色來。
倒是金壺,斷然道:“爹,就算出了孝,我也不打算急急忙忙就找個媳婦娶進門。我都想過來,等出了孝,先給大哥娶個賢惠的大嫂回來,幫忙把家里給管起來,咱們才好放心做生意呢。”
“到時候,我還想到外面去看看,咱們這山貨生意,賣給張大老板也不過是賺個辛苦錢,要是咱們能販賣到外面城里去,那錢不是都咱們家賺了嗎?”
說著,金壺年輕的臉龐露出了勃勃的野心出來。
自從齊城一趟回來,雖然他在齊城出門的機會不多,可是也算見識了齊城的繁華。
本來在鄉下隨處可見的東西,在鎮上也就一文兩文買一大堆,可是在城里居然是稀罕物,價錢可以翻上幾番。
他當時就想著,這還只是不值錢的物事,出了山溝溝就這般值錢,那山里那些山貨,賣到外面去,又是什么樣的價錢?
留心細打聽了一些山貨的價格,齊城距離七里墩還算不遠,山貨的價格基本都是翻了三番以上,這要是到州府,到京城,只怕一根草棍子,也能賣出高價錢呢。
從那一刻起,金壺心里就有了一個目標,等家里的生意做上兩年,有了本錢,又熟悉了這個行當,他一定要試著出遠門,將山里的那些山貨,賣到外面去,賣到京城去!
王永富和金斗都被金壺的野心給嚇了一跳。
金斗先開口了:“我說老二,你莫不是腦子糊涂了吧?咱們能做山貨生意,收山貨就已經很不錯了,賺得也不少,只要每年都有人來收山貨,咱們就能賺錢。干嘛要自己找不自在?還跑到外頭去?外頭那些城里人,一個個心眼子多得像篩子,咱們能玩得過他們?”
“再說了,人家那些販子,做一行都做熟了的,咱們呼啦吧的去搶人家的生意,那些人能饒得了咱們家?依我說,還是老實點,就在咱們七里墩,石橋鎮上,日子也過得去!出去瞎折騰啥?別到時候賠了本才是!”
王永富倒是沒想到自家老二,居然有這等志向,又聽了金斗的話,心里一時也是覺得金斗說的對。
自家這生意,是靠著自家妹子做起來的,自家并沒有什么人脈。
要是老二真要去做外面的生意,不說別的,那要花的銀子錢,可不是一星半點,萬一要是賠本了,家里可沒那么多銀子給老二糟蹋。
因此也虎著臉:“行了!這才學會走呢,就惦記著跑了?做人還是老實踏實點,咱們家這生意做好了,養活一大家子沒問題,可也沒那么多閑錢給你去糟蹋去!多大的人了,出了孝趕緊娶個媳婦,生幾個大孫子給爹抱!哪里那么多有的沒的想法?”
金壺本來激動的眼神,被金斗和王永富連番的反對和打擊,頓時冷卻了下去。
雖然心中不滿,可嘴上到底還是忍住了。
只垂下頭,悶聲道:“我收拾收拾,明兒個上山去看看。爹你看著點娘,別有鬧出事來!”
說著就扭頭出去了。
金斗看著金壺垂頭喪氣的樣子,又有幾分不忍,看向王永富:“爹,我看二弟有這個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如——”
王永富斷然道:“不如什么?咱們家現在哪里有閑錢給你二弟去糟蹋?出了孝不得給你們娶媳婦?你們不得生兒育女?哪一樣不要花錢?咱們家又沒有金山銀山給老二去糟蹋!”
“可二弟——”
“他想幾天就能想明白了,咱們家現在這樣還不滿足?還想折騰啥?萬一把這么些家業給折騰沒了,一家子喝西北風去?到時候老三和老四他們日子過得紅火,就咱們大房的家業都敗光了,咱們大房還能抬起頭來?”
聽王永富這么說話,金斗也不敢做聲了,只擔憂的看著金壺遠去的背影……
農女有田:娘子,很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