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曲氏和陳氏看了看天色,就提出告辭。
王永珠也不虛留,只說過兩日宴請賓客,還要請她們兩人提前過來,給幫忙看著才行。
兩人也沒口子的答應了。
一時王永珠又示意谷雨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來:“初次見兩位夫人,就格外的親切。一點小東西,拿回去給家里的孩子老人裁兩件衣裳也好。”
曲氏和陳氏一看,兩人的禮物一般無二,都是兩匹靛藍的料子,還有兩盒子點心,還有兩個做工精美的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放著什么。
這樣的禮物,王永珠口里還說簡薄,曲氏和陳氏卻是十分滿意高興了。
只覺得這禮物送到了心坎上。
這靛藍的布料,看著不起眼,可一看就知道料子厚實,倒像是那吉祥布行最受歡迎的布。
要知道這吉祥布行的布料,在他們這里賣得最好的就是這靛藍色。經久耐用不褪色,還特別耐臟。
以她們的地位,也不過是買到過一兩次,聽說還限購呢,是拿著銀子也沒處去買的好東西。
聽說京城都流行這個布行的布料,宮里娘娘都愛穿呢。
如今一下子就得了兩匹,兩人只看著這布料就心花怒放了。
還不用說那點心,看那盒子,就知道這點心不便宜,別的不說,拿回去孝敬家里的老人,還能給孩子甜甜嘴呢。
兩人高興,也沒怎么推辭,接了禮物,樂顛顛的就出了門。
也顧不得別的了,兩人坐了一輛馬車,在車上,摸著那料子先感嘆了一回,居然真的是吉祥布行的布料。
再打開那荷包的抽繩,就滾出兩個圓滾滾的八寶聯春的銀錠子來。
曲氏和陳氏忙將那銀錠子塞進荷包里,拉緊了抽繩子,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震驚之色。
好半日,陳氏才道:“這縣令夫人出手可真大方!送得東西也都實用不花里胡哨的,比前一任那一位可強多了。那一位送什么筆啊,墨啊,還有什么書之類的,賣又賣不掉,擺在家里還占地方呢——”
曲氏到底老成些,看著這么貴重的禮物,恍惚想起一件事:“我記得昨兒個接到帖子后,我們家老萬可是叮囑我,要我今兒個來拜見縣令夫人,什么都別多說,只留神看著的——”
再想起,她們倆在縣令夫人面前可是啥都說了,東家長西家短,誰家兩口子為了什么打架撓破臉,可是都說了。
壞菜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再看看手里的東西。
陳氏捏緊了手里的荷包,抱住了那兩匹布,嘟囔道:“那都是他們男人在外頭的事情,就他們喜歡玩心眼子。我看那縣令夫人挺好的,又不拿大,又和氣,尤其是長得好看,我一看就喜歡。說話也好聽,這樣的好夫人,咱們有什么好瞞著的?”
“再說了,我可聽說了,那宋大人長得可俊了!這么俊的后生和閨女,能壞到哪里去?”
曲氏被陳氏給說服了,當然最主要的是,被手里的荷包和兩匹布給說服的。
當下也點頭道:“說得也是!咱們回去也跟當家的說說,別總是把人往壞了想,我看這宋大人雖然沒見過,可這夫人和那老太太倒是個慈和人。人家這么大老遠的來,老的老,小的小,可憐見的,咱們可不能欺負人家,不然那成什么了?”
陳氏和曲氏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給對方打足了氣,回家去了。
等陳氏她們一走,王永珠就賴到了張婆子的屋里,躺在她的炕上,只揉著額頭。
方才她和陳氏還有曲氏,從剛開始見面,她就在不停的使用催眠術中的暗示和一些催眠。
這是極為耗費精神的,此刻她們一走,王永珠放松下來,就覺得頭有些疼起來。
張婆子雖然不知道,可看自家閨女似乎十分勞累的樣子,估摸著是和那兩個官眷打交道,太過小心提著的原因。
因此洗了手,換了身家常的衣裳,也上了炕,讓王永珠躺在自己的腿上,給她捏著太陽穴。
一邊就問:“可是今兒個待客累著了?”
王永珠搖搖頭,想了想問張婆子:“娘,你覺得今天這兩位官眷怎么樣?她們關系如何?”
張婆子想了想:“看著倒是粗中有細的人物,心中是有成算的,不過應該不是什么壞心的人。兩人關系應該不錯,看著平日倒是頗有交情。”
“我就是覺得她們倆熱情得有些過分,看你的眼神,跟看自家閨女一樣。”
說到這里還笑了:“我閨女就是長得招人疼——”
王永珠也笑了:“我也覺得這兩位夫人倒不是什么有什么壞心,能藏住太多心思的人。在來之前,在咱們縣衙門口可是裝作不對付的樣子,可是進來后,因為那陳氏說錯了一句話,曲氏比她還著急,偷偷的踩了陳氏一腳提醒她呢。”
“尤其是后來,也許是放松了下來,也許是一時忘記裝了,看她們說話的語氣,十分熟悉,兩家關系應該還不錯。”
張婆子點點頭:“是這個理,只是她們做啥要裝作不對付的樣子?莫非?”說著看向王永珠。
王永珠閉上眼睛:“先前宋大哥打聽到的消息,說是上兩任縣令在赤城縣都留任不長,都是這些本地的官吏做的手腳。”
“在咱們前一任,是因為騾馬的事情,被鎖拿走了還罷了,前前一任,可是聽說,因為這些本地官眷對縣令夫人不恭敬,縣令夫人跟縣令抱怨了一番。”
“后來那縣令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居然慫恿這些本地官吏納妾,惹惱了這些本地官眷。聽說有哭鬧上吊的,有拿著刀要殺人的,還有拿鞭子抽得本地官吏都不能出門的。”
“再后來,沒過幾個月,那縣令就不知道怎么的,犯了個貪酷的罪,被革職查辦了!就是我們前頭這一任,聽說不出騾馬這事,也呆不長久了。”
“因為他家夫人貌似也跟這些本地官眷不合,還呵斥過其中一位的家眷,那位家眷羞憤回家大病了一場,半年沒出門。聽說那位受辱的家眷恰好是管理馬場那邊的一位小吏的夫人——”
張婆子聽了這話,頓時一驚:“那這意思是,前兩任都是得罪了他們的家眷,所以被人設計使絆子給弄走了?所以重錦才說讓你壓著這些女眷們,是怕你受委屈?”
王永珠點點頭,這是宋重錦那邊給的消息。
只是此刻回想起曲氏和陳氏的表現來,倒是覺得宋重錦那邊得到的消息恐怕有些錯漏。
先不說她自認為看人還算準,再來她以有心算無心,催眠和暗示了曲氏和陳氏,她們表現出來的才是她們真正的一面。
以陳氏和曲氏的表現來看,雖然性子魯直了些,但不是沒分寸的人,這里面肯定有什么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