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來,以兩家目前的關系,宋重錦自然不能推脫。
若是前幾日,沒見過宋弘,他肯定滿口就答應了。
可現在,宋重錦就露出猶豫為難之色來。
杜秀巖十分會看人臉色,立刻就打圓場:“大哥,師妹和妹夫初來京城,肯定手忙腳亂,更何況都快要過年了,他們那院子是才買下的,恐怕事事都不太合意,還要慢慢收拾。你這讓君哥兒過去,豈不是添亂?不若等過了年,到時候妹夫也閑了,總要跟同窗好友來往,那個時候再帶上君哥兒,豈不是兩廂便宜?”
杜仲景到底還是有幾分城府的,聽了杜秀巖的話,心中一頓,臉上就笑道:“是我考慮不周,老二說的很是,等妹夫你閑了再說這話也不遲。”
宋重錦這才道:“倒不是我推辭,實在這年前恐不得空。不若一會子我考較一下君哥兒的功課,先看看他如今學到哪里了,功課扎實不扎實。先摸個底后,再給君哥兒布置幾篇功課,讓他先把耽誤的功課補起來。等年后,我得了閑,再帶君哥兒見見荊縣的同窗。”
杜仲景見宋重錦說得懇切,而且主動提出要考較功課,立刻那臉上就帶了喜色,“那就麻煩妹夫了。君哥兒,還不快去把功課拿來給你姑父看看?”
杜使君忙行禮,請宋重錦到他院子里去。
宋重錦只得答應著去了。
這邊杜仲景前腳將自己兒子丟給宋重錦考較,想了想,這投桃報李,將王永珠給揪過來,也考較起來。
一旁的杜秀巖搖搖頭,看著下面早就坐不住,還不敢走,屁股只在凳子上扭來扭去,如同長了刺一般的侄子和兒子。
將兩人一拎,帶出去了。
出了院子,杜秀巖一拍兒子和侄子的肩膀,讓他們自去玩去。
一面皺著眉頭,招手叫過來自己的心腹:“你去打聽打聽,可是宋家這幾日有什么為難之處,還是有人刁難?”
那心腹點頭,悄然沒聲的就下去了。
杜秀巖這邊琢磨宋家是不是遇到了難事,不然宋重錦怎么面有難色,似乎還不能說出口?
不管怎么說,這師妹可是自己爹親自收的關門弟子,那可是自家人,他杜家在這京城雖然算不得什么高門大戶,可若真有人要欺負他杜家的人,也得看他答應不答應。
宋重錦和王永珠不知道杜秀巖心中所想,只一個考較,一個被考較,好不容易考較完,被留下吃了午飯,才又被塞下一大堆東西,給送回了宋家。
那邊宋弘留下的眼線,看著宋家這邊毫無動靜,除了去了一趟杜府外,宋重錦基本都是在家中讀書。
偶有長青書院的同窗相約出去聚會去,也就大大方方的去,大大方方的回來。
倒是顧子楷,雖然在這附近也有院子,可如今都是年下了,也只派人來收拾了,偶爾來住上一兩夜,這已經好幾日都沒過來這邊來。
歷家那邊,歷九少忙得睡覺的時間都不夠,一邊是年底了,各處的管事和掌柜的要來京城攏帳,天天看著那賬冊就眼暈。
一邊還要分心胭脂鋪子的事情,他已經將那胭脂水粉送了幾樣給自家的妹子,讓她們試用后,在年后的宴會上都用自己送的胭脂水粉。
歷九少的妹子們雖然挑剔,可先是聽說這可是德妃用的胭脂水粉,哪里有不動心的。
當初那吉祥染坊出的布料,也是先供了德妃,經過德妃裁成衣服穿在身上,得了皇帝的贊賞,才流行起來。
從此京城是上好的布料貴過了絲綢,一時京城布貴。
那絢麗的顏色,誰人不愛?她們身為歷家人,吉祥染坊都是她們家的,倒是能跟在德妃后面,也能穿上那新鮮顏色的布料。
頗為收到一些京城豪門貴女的羨慕嫉妒恨,讓歷家的姐妹也很是出了一些風頭。
如今聽說這胭脂水粉也是德妃用過的,那消息靈光的,就想到了太妃壽宴上,據說德妃不知道用了什么胭脂水粉,簡直是艷壓群芳,如今恩寵又上了一層樓。
滿皇宮的嬪妃都在打聽著胭脂水粉用得是哪一家的,消息傳到外面來,那些老字號的胭脂水粉鋪子都快被人踏爛了,也沒人能找到德妃用的那一款。
此刻聽歷九少說,這就是德妃用的那一款胭脂水粉,人人喜不自勝,當場就打開一試,果然是又紅又甜又香,且潤澤。
哪里有不答應的?只恨不得年后的宴會快點來,好讓她們也艷驚四座一把。
宋弘最擔心的歷家和顧家,這幾日并未曾和宋重錦有什么聯系來往,讓宋弘放下了一半的心。
可這宋重錦跟往日一樣,沒露出半分異常來,卻讓宋弘有些坐不住了。
這自己說的那些話,那小子沒放在心上?還是已經覺得自己不會對他動手,所以有恃無恐?
宋弘心中頓時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那日放下那些話后,自覺宋重錦只要不傻,不管從哪一方面考慮,為了將來的前途也好,為了給齊家翻案也好,為了護住那個鄉下丫頭也好,都會答應自己認祖歸宗。
未雨綢繆,既然要將宋重錦認回來,衛國府雖然目前他是一家獨大,可到底還要經過族里。
族里雖然如今事事以他為首,可若真要將宋重錦認回來,這里面只怕也有人不樂意,少不得要有些波折,他得在前頭就將這事給處理才行。
還有,憑空認回這么大一兒子,自己的夫人那里先暫且不能說,可自己親娘那邊,得通個氣。
上次他為了宋重錦的事情,多日不進后院,被捅到親娘那邊,雖然他搪塞過去了,可知子莫若母,他知道親娘那邊不相信他的說辭,只是不想多問而已。
當年,他要贖買齊歡回來,養在外頭,別人不知情,可是沒瞞過親娘。
當時親娘就說不妥當,讓他打消這個主意,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是將齊歡遠遠的送走也好,還是留在府里,就在她身邊當個丫鬟也好,等過了風頭,換個身份,讓齊歡嫁個人家,也好過沒名沒分的跟著他。
可他當時那里舍得?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未婚妻,本該屬于自己的女人,以后要嫁給別人,為別人生兒育女,就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