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宋重錦看著自己不說話,王永珠皺皺眉頭,這眼下一個人受傷,自己么,說自己財迷也好,讓自己把這一堆的狼尸丟在這里,她是決計不干的,這都是銀子啊!
宋重錦身體雖然會恢復了一點力氣,走路雖然沒問題了,可要是讓他使力氣,只怕那剛后背的傷口又要迸裂開了。
可看王永珠的樣子,應該是拖不動了,畢竟一個女孩子,力氣再大,這將幾百斤的獵物拖到山下,已經是很難得了。
看來,是想問自己有沒有力氣,讓自己換她一程?
雖然自己的傷口只要一用力,只怕就會更嚴重,可宋重錦聲都沒吭,上前就要接過王永珠手里的藤條。
王永珠警惕的跳開:“你想干嘛?我跟你說,別想跟我搶!這都是我的!我的!”大有你敢動我獵物,小心我錘不死你的架勢。
宋重錦也愣住了,問自己不就是讓自己搭把手么?自己說了這些狼都是她的,就不會食言而肥!難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就這么沒有信譽?
“你給我離遠點!要是恢復力氣了,你就先下山,讓我四哥,還有金斗和金壺一起到山上來,幫忙把這些狼給運回去。”王永珠又抬頭看看天色:“這天不早了,再耽擱,到了晚上就不好說了。”
宋重錦神色復雜的看了王永珠一眼,她問的目的居然是這個?
“你不害怕?”終于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句。
王永珠只想呵呵。
意味深長的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身后拖著的十來頭狼的尸體。
意思不言而喻。
宋重錦臉一黑,壓根就不該多嘴問這一句。
扭頭就走,走出兩步,又停下腳步,回頭將手里一直沒放的那把刀丟在王永珠的面前:“拿著防身!”
然后氣沖沖順著小路,鉆入叢林了。
王永珠撇撇嘴,撿起那把短刀,一入手,沉甸甸的,刀光如雪,斬殺了好幾頭狼,卻一點都沾上血跡,是一把好刀。
反正有人下山報信,王永珠干脆的打斷歇歇腳再走。
可這一坐下來,渾身的骨頭就好像軟了一般,整個人眼前一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屋子里,身上的血都被擦干凈了,也換了一身干凈衣服。
她一醒,就驚動了守在一旁的張婆子。
看到閨女睜開眼睛,一直提心吊膽的張婆子才松了一口氣,臉上帶著笑,眼中卻含著淚:“可算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跟娘說”
王永珠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好,勉強的道:“水”
一碗放了糖的水遞到她的嘴邊,一口氣喝干,人才好像活過來了。
張婆子見閨女醒來,除了人虛弱了點,精神還好,才放心下來,狠狠的拍了一下王永珠的背:“你個死丫頭,你逞什么能啊?你可要嚇死娘了!你咋那么傻大膽啊,狼你也敢去打?不要命了是不是?你這狠心的丫頭,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娘咋活啊!”
王永珠吃痛,忍不住躲了一下。
張婆子就心疼了,一把抓過王永珠,給她揉背,一邊念叨:“你說娘就一時沒看到你,你咋就跑到山上去了?去了也就算了,你怎么那么傻啊?就算想救人,也不要自己傻傻的沖上去啊?那可是狼群啊,你以為是自家養的雞么?你就不會跑下上喊人啊?非要自己逞能?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還喜歡宋重錦那后生,還想著他?”
王永珠心中本來的那點子郁氣,被張婆子又拍又揉,幾下就給揉散了,聽到張婆子又扯到宋重錦頭上,頓時就頭疼,忙搖頭:“娘,你想啥呢?我都說了不喜歡他,就是不喜歡!我不是救他,我就是看到狼皮了,想著我這么大力氣,殺幾頭狼不是簡單嗎?好給娘做一件皮褂子,冬天穿,保管暖和。”
張婆子心都要化了,手下更是輕柔了幾分,嘴上卻不留情:“娘這把年紀了要什么皮褂子?你個不省心的小祖宗,要是你有個好歹,娘也不活了!”
王永珠好一番哄,終于哄得張婆子放過了自己,又借口說要洗澡。
張婆子忙腳不沾地的去灶屋燒水,屋子里才算清凈下來。
王永珠活動活動胳膊腿,除了有些酸痛外,一切都還好,這才放心下來。
想來是自己太過緊張,殺了那么多頭狼后,突然松懈下來,整個人就直接昏睡了。
沒一會,張婆子就和江氏抬進來兩大桶水。
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將渾身的血腥味洗干凈之后,整個人更是心情好了起來。
收拾好自己,走到院子里。
才發現,院子里熱火朝天。
王永平和宋重錦正在仔細的剔狼皮,院子里已經掛上了好幾張剝好的狼皮。
院子里還有揮之不去的血腥氣,地上還有一些血跡,金斗和金壺,一個在將沾了血跡的地面鏟掉,將土拖到遠處去埋掉,一個從河邊運回來細沙,細細的將地面鋪平,然后撒上水踩嚴實。
角落里陰涼處的大缸里,腌制了約半缸的狼肉,金盤和金勺搬著小板凳坐在缸旁邊,一人手里拿一根竹枝,趕著蒼蠅。
地上還放著幾張粗略剝下來的狼皮,正等著下一步的加工。
滿院子說不出的味道,不太好聞。
捂住鼻子,小心的湊過去瞟了兩眼。
王永平看到小妹醒來,“小妹,你醒啦!身子沒事吧?你說你也是,昨兒個怎么不等我一起上山呢?”
宋重錦早在王永珠出來就發現了,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她,看她臉色氣色都還好,才略微放下心來。
昨天他帶著王家人趕到的時候,就看到王永珠臉色蒼白,軟軟的倒在一堆狼尸旁邊,那一刻,他的心都停止了跳動。
只有一個念頭,若是王永珠死了,他只怕愧疚一生了。
還好,檢查過后,才發現她是昏睡過去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宋重錦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原來,她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強悍,不過是在硬撐。
實在撐不下去了,還讓自己先走。
那一刻,王永珠在想些什么?撐不下去,自己又離開的時候,她有沒有害怕和后悔過?
這輩子從來沒有享受過,被人保護,被人拯救,還是一個女人,宋重錦覺得自己的心情很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