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萬燕,丁寒娜工作室的三位職員也來了。
即使唯一的設計師丁老板受傷了,水晶飾物或家居擺件仍有生意可做。馮萊知道入貨的地址以及價格,因此,老板受傷,不影響銷售組的正常營業。
當然,客人少些在所難免。
丁姑娘凡事都講究一個緣字,除了在互聯網上搞個工作網站,其余的宣傳廣告一概沒有。她說酒香不怕巷子深,等機緣成熟,有緣人自會主動找上門。
但實際上,員工們知道她是因為窮,舍不得掏錢。工作室是丁老板自己的,不用付租金,按時交物業費就好。
職工的工資是八千,工作室業績好的時候有獎金,否則只有底薪。
盡管工資不高,仍然招來隔壁公司不少羨慕妒忌酸的目光。甚至時不時有其他公司的人過來詢問,她們公司還招工不?
因為,在丁氏上班,幾乎一年到頭看不見老板那張令人心悸的棺材臉。每天準時打卡,不遲到早退,不曠工,是胸無大志、只想混吃等死的人的好去處。
所以,除了馮萊,丁寒娜聘請的職員都是本地人,各自有地方住。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公司買社保,每月有錢吃飯、逛街、看電影等就心滿意足了。
低欲.望的員工,在丁氏工作室才能干得安穩長久。
人以群分,員工的需求不多,丁老板的欲.望更低。從來不做廣告,低于十萬酬勞的工作她寧可去旅行也不接。
如此任性的經營方式,公司倒閉是遲早的事。
三位被動放養的職員為了保住公司,保住這份自由自在無壓力的工作,只好各施手段,每天在朋友圈里刷屏,替公司做免費的宣傳。
甭說偷懶了,偶爾她們還主動加班,熱情地為客戶們介紹工作室的風水擺件,非常的自律和敬業。
包括前臺那位命硬,但口才不好的女生。
笨口拙舌的她,在沒有老板盯梢、沒有業績需求的壓迫感之下,漸漸嘗試著開口推銷產品。
如今,客人多的時候,她也幫得上忙,性格明顯開朗了許多。其親屬十分開心,父母更時常做些好吃的點心拿到工作室請大家品嘗。
一來二去的,居然和陳家二老成了好朋友。
如今,四位老人每天相約公園跳廣場舞或者下棋,或一起喝茶,日子過得逍遙愜意。
得知老板受傷,三人和丁老板聯系上后,提出暫時關店幾天前去探望。老板同意了,權當是一年一度的旅游福利,由公司承包她們的路費以及包食宿。
三人一聽,便知道老板前陣子肯定賺大錢了,否則不可能這么慷慨大方。不管怎樣,原本憂心忡忡的探病之旅,成了興高采烈的山里鄉間七日游。
來到雷公山,除了馮萊,另外兩位職員嘩嘩嘩的,滿眼驚艷,被山中景致迷得合不擾嘴。
恰好,萬燕最受不了別人夸丁寒娜,時不時出言懟幾句。
一開始,馮萊和兩名同事基于自己是客人的身份,忍了。但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在羅青羽到達之前,她們剛剛在前院吵了一場。
而丁家爺孫和外婆,還有解君寶一早躲到后山的涼亭里閑聊,樂得清靜。
娜娜的外婆,羅青羽是第一次見。
那是一位面容瘦削的婦人,穿著苗族的日常服飾,衣物干凈質樸。和仙風道骨的丁大爺相反,她除了服飾、語言不同之外,外貌和普通老人別無二致。
每每看到家中有客人來,微微抿嘴一笑,顯得格外慈祥親和。
外婆年紀大了,陪她來的是一名壯實青年。
他皮膚黝黑,面容憨厚,在一堆姑娘的面前特別的靦腆尷尬,手腳不知往哪擱,只好悶頭悶腦的見活就干,沒活也要找點活干。
盡量不讓自己閑著,生怕有人找他說話。
羅姑娘來這不久,解君寶便與這名青年進山砍柴火。萬燕見狀,連忙屁顛屁顛地跟著去了,她自認和姑娘們格格不入。
圈子不同,不必強融,主人家不好勉強她,隨意吧。
“今晚留下來吃飯?”丁寒娜邀請道。
“不行,”羅青羽遺憾地搖搖頭,“離開太久,孩子會哭鬧。”
實際上,下午的時候,孩子已經在哭鬧不休。在和婆婆通話時知道的,她死忍著不回去罷了。
一直以來,多虧幾位老人幫她看著孩子,讓她時不時回到枯木嶺忙自己的事。孩子們逐漸習慣吃輔食,逐漸習慣她時不時的消失一段時間。
給孩子們斷奶的計劃也迫在眉睫,等孩子爸回來就開始實施了。
這一切,都是為了明年的遠行做準備。
“你舍得孩子?”馮萊聽得酸溜溜的,“索性在家做少奶奶算了,你又不缺錢。”
羅青羽睨她一眼,“你認真的?我以為你更喜歡工作。”
“我是生活所迫。”馮萊嘆氣,百無聊賴道,“你不缺錢,三個小寶貝又可愛,你舍得離開?孩子需要陪伴的時間就這么幾年,如果是我,我不會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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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這番話,獲得命硬同事的認同,不住嗯嗯地點頭。
可惜她命硬,壓不住死神的棺材板,男友要么出事要么險些死亡。連相親對象在趕來的路上,都要經歷一些不好的現象導致晚點或終止約談。
本想找丁老板算一算的,又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幾次猶豫不決,最終作罷。與其絕望地活著,不如難得糊涂,得過且過吧。
這輩子,她大概注定姻緣無望,要孤獨終老了。
而另一名同事,向來對工作充滿熱情,持反對意見,“如果我的工作處于晉升期,我連孩子都不想生。”
每個人各有想法,丁姑娘長嘆,托腮感慨,“而我兩樣都想要……”
想想而已,難啊。
這次能撿回一條命,她已經謝天謝地謝青青了,別的,不敢奢望。
“對了,鐘康明怎么不來?”和大家聊著聊著,羅青羽終于意識到少了一個人,“他最近很忙嗎?”
也是,年底了,大部分公司都忙。
“他要結婚了,”馮萊再次唉聲嘆氣,心如死水般道,“女朋友不喜歡他經常往工作室跑,要避嫌,來工作室的次數越來越少。”
“嗐,女朋友的意愿要緊。”兩名同事表示理解。
男人啊,有異性沒人性,大有和丁氏逐漸脫鉤的跡象。不過,他始終和陳家二老保持來往,定期上門探望。
這是陳家二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