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海不等墨跡干,就連忙將那畫好了馬車的紙拿起來呈給寇賢。
寇賢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皺眉。
賀林晚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中的墨跡,滿是歉意地說:“就是一輛普通的青帷馬車,我也畫不出什么花樣出來了。”
寇賢看了半天,除了看出是一輛隨處可見的普通馬車,實在是看不出來什么別的信息了,若是拿著這個圖紙去尋,京城附近里怕是能找出幾百上千輛來。
俞海忍不住道:“還有沒有別的特征?就是這輛馬車與別的馬車不一樣的地方?”
賀林晚又努力回想了一番,“不一樣的地方?對了,那拉車的馬看上去挺精神的,跑得極快!我那日用的馬是我父親從東臨送回來的,據說是一匹退役的戰馬,雖然年紀大了,比起普通的馬來卻跑得又快又穩,但是那一日我的馬車卻追不上那輛車!”
俞海與寇賢對視了一眼。
“你的意思是,那匹馬也是戰馬?”俞海問道。
賀林晚搖了搖頭,“是不是戰馬不知道,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那可能是一匹品相極好的大驥馬。”
“品相極好的大驥馬可不是市面上能隨便買到的。”俞海想到了什么,小聲對寇賢道,“大人,我記得年前大驥國送了一百匹馬給朝廷,陛下賞下去了二十匹,都是給朝中一些老臣的……”
寇賢抬手止住了俞海的話。
這時候,石門發出了輕響,俞海走過去將門打開。
“何事?”俞海問守在門口的吳良。
吳良湊到俞海耳邊小聲稟報了幾句,俞海眼睛一亮,立即回來懟寇賢道:“大人,賀姑娘的侍女想起來一些事。”
這一回春曉和和貴自然也被帶來了刑獄司,與上一回一樣仍然是與賀林晚分開審問的。
寇賢沉吟一瞬,吩咐俞海,“把人帶過來吧。”
俞海看了一眼賀林晚,想著這主仆兩人也不可能這時候當著他們的面竄供,便領命下去了。不多會兒就把春曉領了過來。
春曉進屋之后先是看向賀林晚,見賀林晚沒什么別的表示,才規規矩矩地向寇賢行禮。
“你想起了什么?說說看。”寇賢又坐回了案幾后面的座椅上,沖著春曉抬了抬下巴。
春曉老老實實地說:“大人們提起那輛馬車,奴婢便想起來那輛馬車上的香味有些奇怪。”
“哦?怎么個奇怪法?”寇賢坐正了身子,感興趣地問道。
“奴婢當時聞到那香味只覺得怪好聞的,也獨特得很,想著馬車上坐著的必定是個極講究的姑娘家,別的到是沒有多想。但是今日被帶進刑獄司的時候,在宮里竟然也聞到了相似的味道。”
“你是在哪里聞到的?”俞海立即追問。
春曉想了想,“就是下了馬車,跟著兩位公公走了大概一炷香之后,我想著怎么還沒到啊,刑獄司的位置真是偏僻啊,公公們要出門肯定不方便,想必很廢鞋吧?官員們有冰敬、炭敬,公公們不知道有沒有鞋敬、襪敬……”
俞海抽了抽嘴角,忍無可忍地打斷,“說重點!”
賀林晚忍不住偏過頭去,彎了彎嘴角。
“哦哦!”春曉老實巴交地點了點頭,“就是下了馬車,走了一炷香之后路過的那個地方,有一股花香味。奴婢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奴婢又沒養過花,奴婢也不認識是哪里,奴婢畢竟不是宮里人,奴婢……”
俞海聽不下去了,直接掉頭就走,出去找帶春曉進宮的那兩個內侍去了。
好在俞海辦事還是利索的,不多會兒就帶著吳良進來了,吳良手里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小叢紫色的小花,這花的花朵極小,只有半個指甲蓋那么大,顏色也普通,但是香味卻獨特而濃郁。
“對對對,就是這個味道!”不等俞海發問,春曉就吸了吸鼻子,點頭肯定地說。
俞海便接過吳良手里的托盤,呈到了寇賢面前,“大人!”
寇賢拿起那叢小花看了看,皺了皺眉,“這是……”
俞海小聲道:“是賢妃娘娘讓人養在暖房里的幽檀,用來做幽檀香的。”
寇賢拿著那朵幽檀在手里,沉吟著沒說話。
俞海又道:“大人,年前娘娘曾將幽檀香賞給了幾個高位嬪妃以及世家小姐。”
“馬是陛下賞下的大驥馬,用的是娘娘賜下的幽檀香,這刺客背后之人,身份不簡單吶。”寇賢將花扔回了托盤,微笑著說。
“屬下這就去把與這兩者有關的人,梳理一遍!”俞海拱手道。
“去吧。”寇賢擺了擺手,放心將此事交給了屬下。
俞海立即轉身離開了,寇賢也起身想走。
“公公留步!”賀林晚叫住寇賢道。
“賀姑娘又想起了什么嗎?”寇賢回頭,笑瞇瞇地問。可能是得到的線索讓他很滿意,說話又和氣了起來。
賀林晚道:“能想起來的都說了,實在是想不起來別的了,公公可以放我們回府了嗎?”
寇賢想了想,嘆了一口氣,“此事事關重大,那刺客又至今未曾抓獲,咱家還得將進展稟明圣上才能做下一步的安排,賀姑娘不如就在我刑獄司多待些時候?這樣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姑娘協助,也更方便些。”
寇賢想著,萬一還是抓不到人,賀林晚這里再逼迫一下,說不定能得到些別的線索呢?人嘛,只有在危及自身的時候,記性才會變好,放回家去,就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賀林晚臉色微變,“公公這是要當犯人一樣扣押我嗎?”
“誒?”寇賢不贊同地看著賀林晚,“什么犯人不犯人的,賀姑娘是咱家的客人,怎么會是犯人吶?咱家會讓下頭的人對姑娘以禮相待的,姑娘暫且安心待著吧。”
寇賢笑瞇瞇地說完,就邁步走了。
春曉看了看被關上的石門,又看向賀林晚,憂慮道:“姑娘,這可怎么辦啊?這個陰陽怪氣的家伙,會不會讓人偷偷把咱們給……”
春曉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時,門被推開了,寧易站在門口冷冷地說:“現在才怕死,是不是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