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離笑著坐去夏老漢身邊,說道,“我做的那個菜,葉大人和省城的曾大人都非常喜歡吃,還專門讓人來跟我學了怎樣做,賞了我銀子。三舅說,葉大人身邊的力大爺見主子吃得高興,他也高興,就讓三舅跟著他一起服侍葉大人去省城公干……省城的那位曾大人,跟葉大人和劉公子是親戚,是提刑按擦使司副使,掌管全湘江省的司法事務……”
夏老漢的眼睛瞪得牛眼大,驚道,“老天,我的乖乖,管全省的罪犯,那得多大的官啊!”
夏離又笑道,“溢香酒樓就是曾大人夫人開的嫁妝鋪子,何掌柜還跟我說,以后我若是有什么為難的事就找他,他會幫我。他還說,他認識縣太爺,跟縣丞大人、縣尉大人都相熟。”
夏老漢吧吧抽了兩口煙,嚴肅地說道,“要巴結好他,一定要巴結好他,將來弄不好也會是山子的貴人,能幫他謀前程。”
老爺子真的沒見過什么世面,何掌柜幫幫他們這些平頭小老百姓或許還能做到,幫夏山在軍里謀前程,怎么可能!
夏離心里那樣想著,還是抿嘴笑道,“我娘還給了三舅二兩銀子,讓他有眼力見些,無事請那些服侍葉大人和劉公子的爺喝喝酒拉拉關系。”
夏老漢看向才走進堂屋的夏氏,說道,“好閨女,爹知道你為家里做了大貢獻,爹一直記著你的好。”
他非常滿意閨女這個做法。
夏離的臉色微沉下來,說道,“我娘孝敬外公外婆是正該的,也愿意讓娘家兄弟的日子好過。單獨給三舅錢是因為三舅對我們心存善念,感情和付出都是相互的……可是,我們不欠三豹任何情,他和二舅娘現在的好日子還是托了我娘的福。實在要說欠情,也是他們欠我娘的情。二舅娘敢占我家的家產如此理直氣壯和迫不急待,就是欺負我們是孤兒寡母……現在我長大了,由不得我娘被她欺負……”
她要把道理跟夏老漢講清楚。
夏老漢也知道老太婆和小楊氏強行把三豹塞給閨女是欺負人,若真的塞進來,閨女和外孫女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夏柱和夏山也沒少跟他說過這件事。
他之前是舍不得這個院子落入外人之手,才想讓離丫頭招婿。現在才發現離丫頭能干,不愧是文曲星的女兒,長得又俊,將來嫁個家境殷實的人家,這個小院算什么,說不定還能幫上自家兒孫的忙。之前,是他想錯了。
特別是山子,若真的得大人青眼,前程就有了。都說獨木不成林,有個幫襯總是好的。自己的兒孫都趕不上夏離聰慧,那么最有可能幫上山子的,說不定還是離丫頭……
夏老漢笑得更慈祥了,緩聲說道,“那小楊氏就是被屎糊了眼的貪心婆娘,不要理她。現在你娘也認下一個兒子頂門戶了,那五兩銀子,就當你娘買個心安吧……”
夏離說道,“做虧心事的又不是我娘,她怎么會心不安?那五兩銀子我們堅決不給,不是舍不得,而是沒有這個理兒。我家掙點錢,他們就拿著欠三豹的話來要,我們豈不是要養他們一輩子,這也是變相害了三豹……而且,小楊氏帶著三豹伸手要慣了,三叔就是當了官,也會被他們連累……”
夏山到底能不能當官真不一定,但夏離必須得先拿這事來做做文章。
巴拉巴拉,夏離一通義正言辭,說得夏老漢頻頻點頭,覺得那銀子的確不該給,的確不能助長小楊氏和老太婆的貪念。現在是魚肉親戚,將來山子當了官,那不是要魚肉百姓啊。
這時,大門又響了,是夏老太。她在家里看到李氏母女把飯做好,才來了這里。她不僅是想聽夏山的消息,還想把那五兩銀子拿到手。
她站在門外沒敢進來,大聲說道,“把那惡狗拴起來。”
給她開門的夏二虎說道,“當當不在家,奶放心進來。”又指著夏聚說道,“他就是聚弟弟。”
夏老太本就討厭夏聚,再看他白凈漂亮,的確比三豹強得太多。她更生氣了,點了一下他的腦袋罵道,“哪兒來的小叫花子。”
老太太的勁有些大,夏聚又怕得緊,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只聽一聲狗吠,一條大狗從后院沖向夏老太。
是當當回來了,正好看到老太婆欺負夏聚,頓時怒不可遏。
夏老太一看惡狗沖過來,嚇得尖聲大叫,“惡狗來了,救命哪……”
夏氏跑出廚房,把當當攔腰抱住。
夏離也跑去院子里,把已經嚇哭了的夏聚抱起來。
她非常生氣,也沒理老太太,對當當說道,“走,咱們去后院。”
當當聽了,惡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跟著夏離走了。
見當當走了,夏老太才還魂,罵夏氏道,“你家咋養了那么條惡狗,打死它,攆出去。”
夏氏見夏老太那樣對夏聚已經氣極,又聽她這樣罵當當,也管不了那么多,氣道,“娘,你還是我的親娘嗎?我才認了個兒子,你沒說替我高興,還要打他。聚兒之前是外人,可現在他是我兒子,還孝順我得緊,連官衙都認了。當當雖然是條狗,它還知道護我們。不像小楊氏那白眼狼,我拿銀子給她男人走關系開鋪子,她不說記我的好,還想逼死我要更多的東西……”又哭了起來,“我被娘六兩銀子賣給了人牙子,該還的都還了。就剩下這點子東西,是留給我閨女兒子的,別人都甭惦記……”
夏老漢走到堂屋門口罵道,“你這個死老太婆,怎么一來就找事。閨女這么好,你還要跟著小楊氏一起鬧騰。不想在閨女家呆,就家去,滾!”
夏老太怕老頭子,又想著要辦的事,只得說道,“我就是點了那娃子一下,又沒使勁。哼,蘭娘對娃子從來都比對娘老子上心,先是把那丫頭寵得像龍女,現在又把一個外來的娃子寵得像龍羔……好,好,不說了。”
說著,她就走進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