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夏離正坐在福壽堂,她是被和安郡主親自去京兆府接回來的。夏離跟葉老太爺、老太君、和安說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并跪下請罪。
幾位長輩聽了她的說辭之后,都表示理解。
這事鬧得非常大,不到一個時辰,夏離不是鄉下村姑,而是東進侯府世子邱繼禮和原配楊安安親閨女的事就傳遍了整個晉國公府。
而早朝散了以后,齊家幾件丑事又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京城,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笑料。
蘇戶回京兆府衙后,把夏興宣過去,又派了兩隊衙役出京。一隊趕去湘山府城找夏離的養母夏菊核實情況,一隊趕去京郊莊子找夏興的祖母,也就是楊貴的遺孀。
晚上,葉國公、葉風、二老爺先后回府,他們都直接去了福壽堂。
福壽堂里只有老國公夫婦、和安、夏離幾人在,沒讓其他人來這里吃晚飯。
老太太問道,“怎么樣,皇上信你們嗎?”
葉國公笑道,“這些事說起來很巧,但中間夾了個德高望重的高僧愚慧大師,他為風兒算的卦我們是不能亂編的,皇上沒有不信的理兒。”臉又有些沉了,“只不過,皇上剛跟我們說了幾句話,慈寧宮的人就來報,太后突發心疾,皇上趕緊去了慈寧宮。”
老太太冷哼道,“太后是要給皇上施壓,幫那兩個女人說話了。”
老國公道,“這也在我們意料之中。太后活著,皇上就不得不看在她的情面上,給齊家人網開一面。”又對夏離說道,“風兒媳婦,有些事,只能晚一步了。”
夏離已經猜到會是這個結果。楊安安死了那么久,該清理的人他們已經清理掉,還有個齊太后阻撓,肯定不容易查清真相。
她的狀紙之所以只寫了“生母楊氏死得蹊蹺,想查明死因”,就是知道不會那么容易查出真相。若直接寫了“生母楊氏被人害死”,又不能坐實,她反倒被動,會被扣個冤枉長輩、大不孝的帽子。若那樣,太后想拿捏整治她,就容易了。
而之所以這么大費周折跑去京兆府告狀,不僅把這事鬧大了,邱家的那幾件丑事也隨之傳開。大小齊氏的名聲臭了,太后和齊家也被動,而且還不能怪夏離。邱澤同齊氏共謀小妾之子的事,并不是夏離本意要說出來,而是為了證明身份,也是由蘇戶當眾說出。其余整篇狀紙沒有說一句忤逆邱澤和邱繼禮的話,不能說她不孝。至于告大小齊氏的事,她們本跟她不是血親,又有實錘證明她們不賢,更怪不到她……
夏離起身給幾位長輩依然屈膝行了禮,說道,“晚輩不孝,給家里找麻煩了。”
葉國公擺手說道,“這怪不得你。走到這一步,不管你那些事鬧不鬧出來,我們與齊太后和齊家都會敵對。”
回到隨院,夏離聽葉風講著金殿上蘇戶被“逼”著說出齊家的丑事,笑出了聲。
而東進侯府里燈火如晝,下人們正忙著整理院子、收拾東西,有些人還在用木頭和磚砌著墻。
下晌,邱繼禮和邱澤一回到邱府,張皇后派的內侍就來了。內侍傳了皇后娘娘的口諭,斥責大小齊氏不孝、不恭、不賢,閉門思過三月,不容再犯,等等。還各賜《女戒》一本、銅鏡一個。
齊氏羞慚難當,覺得這輩子都完了,渾身似被抽空一般,連站都站不起來,被下人扶回自己院子。小齊氏大哭,想拉著邱繼禮解釋,邱繼禮沉臉后退一步,讓人把強行她扶回去。
邱澤還想回正院找齊氏想辦法,請太后幫著說項,給他官復原職,被邱繼禮攔住了。
邱繼禮說道,“父親,有些事到祖母那里說清楚,商量下一步該怎么辦。”
無憂堂里,老太太正半倚在羅漢床上,大孫子一回來她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又一次從死亡邊緣活了過來。
老太太年輕守寡,聰明厲害。怎奈兒子不爭氣,她就一心想找個能干厲害的兒媳婦管住兒子。卻沒想到,兒子一意孤行答應皇上把齊氏娶回家,齊氏就是個笑話,老太太氣憤難當,又沒有了任何希望,只得躲進佛堂。
后來大孫子越來越出息,她覺得邱家或許還有希望,心情也就好了許多。二孫子也是個好孩子,本有能力入仕,但為了能更好地為大孫子辦事,只捐了個閑官,私下為大孫子和大皇子辦事。
在知道自己的親孫女親孫子都還活著,大皇子又被解禁,老太太的心情更好了。她覺得兩個孫子總有一天會洗刷他們老子娶齊氏的恥辱,才振奮起精神,出來為子孫謀劃。
邱繼禮把金殿上的經過說了。
老太太氣得直喘粗氣,邱繼宏忙幫著抹著胸口。
老太太指著邱澤罵道,“沒用的東西,被那個女人拿扭了一輩子。這丑事居然還被拿到金殿上去說,我們邱家的臉都丟盡了。齊氏德行有虧,又沒有本事為我們邱家生下一兒半女,休了,趕緊休了。”
邱澤跪了下來,為難道,“娘,齊氏是先帝賜婚,兒子不能休。”
老太太一聽他說先帝,心里就是一陣膈應,又不好明說。啐了一口,喝道,“那就打發到莊子去,不能再讓那個女人頂著我們邱家主母的身份到處丟人現眼。”
邱澤的腦袋搖得像個波浪鼓,說道,“娘,不行,不行的。若把齊氏到發去莊子,太后不會饒過我們家。娘,兒子還年輕,還想再當幾年官,家里的進項也會多一些。過些天讓齊氏去宮里見見太后娘娘,再幫兒子求求情。”
老太太知道這個兒子沒出息,早就對他不再抱希望,也知道不可能休齊氏。但聽了這些話還是氣得不輕,拿起幾上的一個茶碗向邱澤砸去,砸在他肩膀上,水和茶葉倒了一身。
罵道,“都奔六十的人了,還年輕?也就你厚皮,說得出來。那么多比你還小的公侯都把爵位傳給兒子,自己過逍遙日子。偏你,死把著爵位不放,還想當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