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歇,甬道還是濕的,樹葉偶爾會滴下幾滴水珠。北方雨后的天氣最宜人,濕潤,清新,不那么干燥。
邱璃深吸幾口氣,心又飛回了邱家。可不好昨天才回娘家,今天再回去。大家庭就這點不好,出個門要經過領導批準,娘家更不能經常回。
午時初,當當、熊樣、黑子終于被祝二送回來了。
祝二憨憨地說,不僅熊大和熊膽送它們下山,黑狼也下了山,他又請它們吃了點心和生豬肉。
邱璃沒客氣,揪著三個大家伙的耳朵轉了好幾圈,又嗔怪了幾句,罰它們去墻根立半個時辰。它們也知道自己出去這么長時間,肯定會被罰。玩得那么高興,罰就罰了,都高高興興去墻角立著。小雪和團團圓圓見了,也去立著。
上房外墻邊立著一溜,頗有喜感。丫頭婆子想笑不敢笑,都捂著嘴忍著。
下晌,葉國公讓人送信回來,說明王妃再次懷孕,皇上和太后、皇后都高興,賞賜了不少東西。邱璃是明王的表妹,讓她帶著禮物去明王府恭賀。
和安和邱璃趕緊讓外事房準備了一些補藥和錦緞,邱璃急急去了明王府。因為小熙哥兒喜歡當當和熊樣,把它們和團團圓圓也帶去了。黑子忙著跟媳婦小雪親熱,就沒帶它們。
明王讓明王妃再次懷孕,而暫時沒有讓另兩個側妃懷孕,依然是看中他與明王妃過去的情份,感激朱夫子曾經的教導。邱璃雖然不喜歡男人三妻四妾,但夾縫中求上勁的明王能做到這一步,也是不易了。
明王妃一臉喜色,拉著邱璃說起了育兒經。劉光熙看到當當幾個高興壞了,領著它們在院子里玩起來。不多時,明王也來了正院。
之前各方勢力安插在明王府的“釘子”或被攆了,或被邊緣化,幾個關鍵的院子已經非常“干凈”。
自從楊凡“仙逝”后,明王跟夏璃的關系比以往走得要更近一些。想著皇上憐惜明王外家沒有其他人了,也就不會反對他跟這個唯一的表妹多來往。
他們還送了邱璃滿十六歲的生辰禮,小生辰邱璃不會請客,他們也不好前往恭賀,就提前送了。
明王私下很健談,性格也比較開朗,不像從小被圈禁留下心理陰影的問題孩子。這跟教導他的好先生有關,他特別感謝邱繼禮、葉國公、朱氏父親。前兩個幫他找了好先生,后一個就是好先生。
幾人說笑到晚上,葉風來接邱璃,兩個男人在另一間屋邊喝酒邊談要事。
初十休沐,葉風找了個借口回邱家,說他跟邱繼宏有要事相商,讓邱璃陪著他一起帶回去。也帶上所有的動物之家,邱中書想它們。
他們怕邱中書先來這里,請完安就趕緊去了外院。
天天往娘家跑,和安心里很不舒坦邱璃,提前讓人把瑾哥兒接去了她院子。
他們剛到外院,邱璃正準備上馬車,華嬤嬤就坐馬車來了,還哭成了淚人。
邱璃驚道,“怎么了?”
華嬤嬤哭道,“今兒早飯后,老奴和四爺正在屋里準備給瑾哥兒的禮物,誰也沒注意二爺把彩衣拎了出去。四爺知道就追出去,跑到池塘邊的時候,不知怎么四爺就落了水。四爺一定是被二爺害的,大姑奶奶要替二爺作主啊……”
邱璃嚇得魂飛魄散,急道,“我弟弟怎么樣了?”
華嬤嬤哭道,“老奴來的時候,四爺倒是醒了過來,就是渾身滾燙……”
邱璃沒等她說完就上了馬車,一迭聲地催促著,“快,快去邱府。”
葉風讓葉全拿晉國公府的貼子去請華御醫和林御醫,他們一個最善兒科,一個最善治風寒。
御醫們游走于皇宮和高門大戶之間,許多辛秘都了然于胸,也貫會看眉眼高低。大小齊氏不出面,光靠邱老太太和邱繼宏,不可能請到醫術最好的御醫。
他沒讓當當幾個跟著,騎馬去追邱璃。
邱璃心急如焚。現在雖然是春季,但池水還是冰涼,人哪怕剛掉下去就撈起來,也會生一場大病。古代醫療條件落后,一個風寒都能奪人性命……
她養了這個弟弟近四年,說是姐弟,更有母子情份在里面。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她都不知道該怎樣面對……
邱璃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用帕子捂著嘴,哽咽聲還是傳了出去。葉風在外面勸道,“莫著急,我已經讓人去請華御醫和林御醫了。”
到了邱家,直奔正和堂。
還沒進邱中書的屋子,就能聽到老太太的哭罵聲,“……你這個惡婦,這種壞事一定是你讓人做的。和兒還小,丫頭們的膽子縱使再大,也不敢害主……”
大齊氏和小齊氏在低聲解釋著。
邱璃和葉風走了進去,看到老太太等一群人坐著,小齊氏站著,邱中和跪著。
邱璃沒理他們,直接進了臥房。
邱中書躺在床上,燒得滿臉通紅,嘴唇紅得像打了胭脂,還起了殼。曾氏坐在床邊給他喂藥,喂進去一半,又吐一半出來。
邱璃坐去床邊,摸摸邱中書的前客,滾燙,她直覺應該燒到四十度以上。
邱中書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說道,“姐姐,救我。”然后,眼睛又閉了起來。恰似幾年前第一次見到夏璃的那一幕。
邱璃又落了淚,說道,“姐姐會救你的。想想那次,你的病比今天還重,還不是活了過來。”
邱中書沒有睜眼睛,“嗯”了一聲。
邱璃讓人拿些白酒和溫水來,按比例調好。又把他身上的厚被子掀開,讓人換上小薄被子,給他擦前額、手腳心、腋下。
曾氏急道,“書兒涼著了,怎么能打被子,還往他身上抹這些?”
邱璃沒有心思多解釋,只說道,“這是一種土法子,很管用,我試過。”
半個多時辰后,華御醫和林御醫先后到來。他們給邱中書施了針,又商量著重新開了藥。
到了下晌,邱中書的熱度才有所下降。
眾人剛松一口氣,邱老太太又倒了下去。她不僅是嚇的,還是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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