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少年,沈彤沒有印像。
或許隔了一世,有些事情有些人漸漸淡忘,亦或者,他們不曾在前世出現過。
他們都是十五六歲,俱是生得眉清目秀,只是眸光冷冷,眼神凌戾,小小年紀便讓人望而生畏,也難怪那些壯漢看到他們便心存膽怯。
四人只是打個照面,便你來我往斗在一起。沈彤用的兵刃是短刀,這是她從小用慣的。沈彤的優勢在短兵相接,近距離搏殺,而她的弱點則是力氣不夠,而短刀則能彌補她的不足,所謂一寸短一寸險,越是這種不起眼的兵器,往往一招致命。
而江二妹的兵器則是她自己。
江二妹化拳為爪,撲向其中一名少年,那少年的眼睛瞬間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兩只越來越近的爪子。
是爪子。
江二妹的雙手的每一根手指上,各套著一支鋒利如彎刀的指甲套,十根手指,便是十把短小精悍的彎刀。
這十支指甲套是按照江二妹的手指關節打造的,嚴絲合縫,運用自如猶如天生的一般。
那少年先是一驚,接著便本能地避開,可還是晚了半步,左邊臉頰上挨了重重一抓,那張白皙的俊臉上硬生生被扯下了一大塊皮肉,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少年一聲不吭,一劍刺出,毫無半分退縮,就像那塊血淋淋的皮肉不是從他臉上撕下來一樣。
可是這一劍刺出之后,卻沒有想像中的一劍透胸血花四濺。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江二妹不躲不避,竟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劍,咯嘣一聲,一截劍尖被江二妹的利爪掰了下來
江二妹隨手便將那截劍尖朝著少年擲去,鋒利的劍尖正中少年心口,少年仰面倒下。
江二妹皺眉,姑娘不是說這些人都是死士,不好對付嗎?
兩三下就給弄死了。
不過倒是挺不怕死的,臉都撕爛了,竟然像沒事兒似的,還想殺她呢,嗯,有意思,這些死士不難對付,但是不怕死卻是真的,江二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不怕死的人。
與此同時,沈彤手中短刀也已經插進另一個少年的胸膛,短刀拔出時,沈彤手腕一擰,鮮血順著短刀的血槽流了出來,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江二妹貪婪地吸吸鼻子,血霧上涌,彌漫了她的雙眼,她忽然便向離得最近壯漢撲了過去,伸爪便將那壯漢抓了過來。
沈彤眼睛的余光正好瞟過來,頓時一驚,她想起蕭韌說過的那件事,二話不說,一個箭步沖過去,朝著江二妹的面門就是一拳。
江二妹怔了怔,爪子松開,壯漢重重摔在地上,暈厥過去,一時還不知道自己已從鬼門關走了一趟。
沈彤喝道:“節省時間,快走!”
江二妹是在狼群里長大的,有著狼的野性和兇殘,江屠戶一家給了她親情,她漸漸變成了正常人,甚至看上去還有點兒呆有點兒傻,否則她那女婿一家子也不敢算計她。但是這只是表面上的,骨子里她還是那個長在狼群里的孩子,一旦開了殺誡,聞到鮮血的氣息,她那隱藏的狼性便暴露出來。
沈彤和江二妹相處了幾個月,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副樣子,但是這個時候,她來不及和江二妹講道理,江二妹也只不進去,沈彤只能帶著她,繼續向前沖。
十幾個壯漢眼睜睜看到神仙一般的祭酒生生被殺死了,先是發呆,不知是誰先叫起來,其他人也跟著尖叫,竟然沒有人逃跑,也沒有人沖上來為祭酒們報仇。
沈彤蹙眉,正要帶著江二妹去前院,忽聽一聲暴喝:“眾信聽令,除妖!”
沈彤腳步一滯,尋著聲音看去,見是一個道士打扮的男子,站在兩株松樹之前,沈彤尚未看清那人的相貌,方才還呆立不動只會喊叫的壯漢們,忽然向她和江二妹沖了過來,面目猙獰,像是瘋了一樣。
沈彤登時明白了,那道士口中的除妖就是除去她和江二妹,她們是妖!
那些壯漢們之所以先前不動,是因為他們沒有聽到命令。
這些人雖然沒有武功,但是人多勢眾,真若是被他們纏住,沈彤和江二妹一時也難以脫身。
江二妹殺心又起,揮著爪子便要迎上去,沈彤喊道:“快走!”
江二妹回過頭來,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問道:“殺了再走不行嗎?”
那道士已經向前面跑去,邊跑邊喊:“妖邪至,除妖!除妖!”
他的話音剛落,便有鑼鼓聲從前面傳來,接著四五個同樣身穿道袍的男男女女從前面沖了過來,在他們身后,是一群青壯男子。
這些男子沒穿道袍,身上的衣裳五花八門,有的整齊有的襤褸,顯然和那些壯漢們一樣,都是教眾,而不是死士。
這兩天沈彤和許安他們在兩大營附近查看時,竟外發現有人和他們一樣,也在窺伺,并且一路跟至存放武器的小山,沈彤和江二妹藏在箱子里,便是想看看這些人想要做什么。
現在已經知道這座道觀里藏了不少人,而且其中有多名死士,沈彤不想久留,何況留在小山的乙七一直沒有回來,辛拾定然會起疑。
沈彤拽著江二妹便向后門跑去,幾十人在后面追趕,江二妹伸出利爪,一躍身便攀在墻上,沈彤抓住她的另一條胳膊,兩個人借著利爪之力,瞬間便躍過了墻頭。
待到后面的人打開后門時,她們已經在十丈以外。
“追!格殺勿論!”
一聲令下,五六名道士打扮的死士便追了出去,身后傳來暗器破空之聲,江二妹擋在沈彤身后,利爪揮舞,幾柄飛刀被她打落在地。
這時,斜次里沖出兩匹馬來,馬上騎士高聲喊道:“上馬!”
沈彤和江二妹飛身上馬,兩人四馬飛馳而去,馬啼聲聲,漸行漸遠。
沈彤松了口氣,拍拍前面的人,道:“怎么是你呀?”
按照原定計劃,運兵器的大車離開小山后,許安和路友會從后面尾隨,他們做過飛魚衛,追蹤功夫了得。
前面的人甕聲甕氣:“你不告而別,以為我猜不到你來洛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