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一個呼吸之間,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她這輩子,打死都不會承認,這事兒是她干的。看。毛線、
“走走走,咱們看關姐姐打惡棍去。”
謝景衣甩了甩袖子,激動的下了樓。
柴祐琛無奈的抓起墻角的油紙傘,跟了過去。
李家的布坊同天布坊都在同一條街上,相距并不算遠。
謝景衣撐著傘,跑起來木屐打在青石板路上,噠噠噠作響。
因為關慧知實在是太過兇猛,看熱鬧的人全追了過來,已經將那李家的布坊圍了個水泄不通。
謝景衣身量不高,在外圈跳了好幾下,都瞧不見里頭,不由得著急起來。
她想著,回頭看向了柴祐琛。
柴祐琛臉一黑,不看熱鬧會死嗎?
“難不成你還要騎我脖子上看不成?謝嬤嬤。”最后三個字,他只做了個口型,并沒有發出聲音來。
謝景衣臉一紅,但是絕不向敵人低頭,睜大了眼睛問道,“可以嗎?”
柴祐琛氣了個倒仰,臉皮咋這么厚呢,這個人!
他想著,將謝景衣往自己身后一拽,大步流星的朝前擠去,站在他前頭的人想罵人,扭頭一看,這小衙內兇神惡煞,稍有不慎就要拔刀相向的霸道模樣,頓時泄了氣,乖乖的讓開路來。
謝景衣一瞧樂了,忙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這好不容易擠到了前排,一看,就更高興了。
只見關慧知站在店鋪中,一手提著馬鞭,一手叉腰,罵道,“我穿衣十幾載,從未見過這等名貴絲綢,見水即褪色的,簡直無恥!今兒個我的眼睛差點都瞎了,日后看美人都看不下去了,這簡直是要我小命!”
“你們東家在哪里?賠我命來!”
那掌柜的縮了縮脖子,“關小娘子,有話好好說啊,我瞅著您也沒有穿我家的布呀!我們布行里的布,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怎么會褪色呢!”
他這么一說,群情激憤起來,有不少剛剛被坑了的小娘子,都你一言我一語的罵了起來,“還說不褪色,你看看我這手,跟鬼手一般!”
關慧知一瞧,閉了閉眼,簡直瞎了好嗎?這世間就不能多一點美好嗎?非要傷害無辜又弱小的她!
“可不是,今日我同人一道兒玩盲人摸象的游戲,好家伙,突然下起雨來,那蒙著布的小娘子,眼睛上流下來的都是紅色的水,其中有一人,當場嚇暈了過去!你能想象嗎?以后我瞧見一個美人,就擔心她下一刻鐘要流血淚!”
謝景衣想了想關慧知說的這個場景,更是瑟瑟發抖起來,這輩子,她絕對不會讓關慧知知道事情真相!
真的很嚇人啊,站在你面前的人,突然流下了血淚……我滴個娘啊,簡直要做噩夢啊!
關慧知顯然已經生氣到了極點,宛若一只將要噴火的母暴龍,她二話不說說,提起馬鞭朝著柜臺上的布抽去。
一會兒個功夫,那鋪子里已經被她抽得雞飛狗跳,一片狼藉。
掌柜的抱著腦袋,結結巴巴的說道,“關小娘子,雖然您是關轉運使的女兒,但是也不能隨便上門砸人家的鋪子吧……”
關慧知抬手拿出一錠金元寶來,扔到了地上,“一點破布,今日小娘子我就全部買下了,若是一把火把這破店燒了,能夠讓我忘卻那一幕,我今日將這小樓買下又何妨?”
謝景衣倒吸了一口涼氣,瞥了一旁的柴祐琛一眼。
看到沒有,這就是世家子弟的霸氣,看人家柴祐琛就是開一家賠一家,照開不誤;關慧知是想砸就砸,想打就打,反正老娘全買下來!我一點都不酸,真的!
“你們東家呢?還不滾出來給大家伙兒一個交代!”
掌柜的眼神往樓上飄了飄,不敢出聲,關慧知心領神會,沖上樓去,不一會兒便黑著臉,扯了李老爺下樓。
李老爺此時已經面黑如墨,當然,他不生氣的時候,也黑得如同墨汁一般,大約最白的地方,就在那口黃牙了。
“關小娘子莫要生氣,這其中定然有誤會,我們李氏布坊也是幾代相傳的老店了,不會做出這等砸招牌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其中搗鬼,等我查清楚了,一定會給大家伙兒一個交代。現在我便在這里承諾,但凡在我們店里買了褪色布的,全部退錢。”
李老爺說著,狠狠的剜了謝景衣一眼。
謝景衣脖子一縮,站在了柴祐琛身后。
人群中立馬議論紛紛起來,李老爺說得沒有錯,李家別的不說,百年聲譽不是吹的,的確是老字號了,這么些年,乃是頭一次出這等岔子。
東家都說全部退錢,已經十分有誠意了,而且關慧知一言不合將人家店鋪砸了,不由得太過蠻狠,讓人同情起李氏布坊來。
李老爺瞧著,松了一口氣。
可還沒等這口氣松完,就聽到人群中有人罵道,“你莫要太過分了,誰在乎那一點破錢,我現在就想知道,我這手還白不白得回來?你拿什么賠我的手?我現在覺得手癢得很,我的手會不會留下什么毛病!誰在乎你退那點破布錢!什么老字號,以后我是絕對不會來你們家買這破布了!”
謝景衣循聲看去,這不正是之前那個拿手接雨的小娘子們,她的身邊,跟著幾個憤慨的小姐妹。
大家伙兒一聽,又開始激動起來。
李老爺見今日之事了不了,把心一橫,抬手指向了謝景衣,“我這布的配方,都是謝三娘子給的,會不會有毒,那得問問謝三娘子才知道。謝三娘子,事到如今,老夫也不得不說出你了。”
關慧知聞言,驚訝的從屋子里走出來了,“謝三?”
謝景衣心中罵了一句老賊,抬手指了指天,“我的天哪!今日下的是雨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下的是臟水呢,我就站在這里看個熱鬧,這臟水都直接往我頭上倒了!”
她說著,轉過身去,對著人群拱了拱手,“諸位父老鄉親,你們給我評評理。大家伙兒都知道,李氏布坊新出了幾種新色兒的絲綢。這幾種顏色,以前都只有這條街上的天布坊有售。”
“我同我身邊的這位柴二公子,乃是天布坊的東家。試問諸位,我為何要把自家獨有的顏色配方,交給我的對手呢?我是嫌銀子賺得太多了,還是覺得這位李老爺子生得太美啊?”
周圍的人看了一眼有黑又胖的李老爺,全都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