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爺子帶著孫子回了府,老太太滿臉期待的問道:“怎么樣,談成了么?”
“我出馬哪能讓她跑了呢,成了,這樣老婆子,你盡快安排人提親,林家早就看重那丫頭了,好幾次上門呢,避免節外生枝趕緊定下來為好。”
崔老太太點頭,“這事我聽過,林家老太太十分中意那丫頭,要不是年紀小,正天又出門了,早就親自上門了,托人帶過好幾次話了。”
“宋家擔心太后會插手,也希望趕緊定下來,再一個浩哥兒長得好,招人眼,我的意思也是盡快定下來為好。”
“成,我明白了,明天就請媒人到家來商議,然后去宋家選個黃道吉日就提親。”
“嗯。老大媳婦那頭,你多勸勸,張家那個小丫頭決不能進我家的門。”
崔老爺子看不上張思雨,從頭到尾就沒考慮過她,只有崔大夫人自己一頭熱。
“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她進門的,別做夢了,什么家教還想進我家門,嘁。”
崔老太太更是鄙夷的翻白眼,你看看張家姑娘都做了什么事,我孫子在外行事有度,有禮有節,除了替她道歉再沒錯過什么,真是倒了邪霉了。
“你心里有數就好,定親的事抓緊時間辦,選最近的好日子下定。浩哥兒你去抓兩只活雁回來養著。”
崔老爺子十分開心,家有賢妻夫禍少,孫子的人生大事即將確定,他心里一樁事就放下了。
“好,雁子不是事。祖母,我娘的事宋家人也很擔心。”
“放心吧,交給我了,我保證讓她乖乖去提親。”
崔老太太和張氏做了很多年婆媳了,太了解這個兒媳婦了,捏住她簡直沒什么成就感。
“那就好,對了,祖父,我的院子是不是要重新整修一遍?”
“那是自然了,旁邊的那個院子一直空著,打算擴建在一起,這樣你的婚房就大多了,夠你們夫妻用。”
“好。”
崔浩揚起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崔家也是歡天喜地的,不高興的人大概只有崔大夫人張氏了。
夢想多年的事一朝破滅,她心里有些不能接受,為什么公婆如此討厭我張家人,竟這樣嚴防死堵張家女,不讓思雨接觸浩哥兒。
這些年她不是沒做過努力,接了侄女來家里玩耍,但每次老太太或者公公,直接就把兒子支走了,面都見不到,侄女什么時候離開崔家,兒子什么時候露面。
防備已經到如此地步了,她實在憋屈,卻無可奈何,嫂子對她多有不滿,她真是滿心委屈。
“夫人,老太太喚您去正院一趟。”
“我這就去。”
張氏嘆口氣,伸手攏了下鬢角的碎發,拉拉衣裳這才抬腳去了正院。
大家都在,老二夫妻一家子也在。
“大伯母,二哥要定親了。”
小不點崔毅跑上來仰著頭嘻嘻的笑。
崔毅是老二的孩子,排行老三,今年四歲,也是老二夫妻在兒子崔溶長大多年后才又得了這個小兒子,一般都在老太太這玩耍。
“是的,你要有嫂子了。”
張氏抱起毅哥放在椅子上,這才跟婆婆行禮。
“叫你來跟是說浩哥兒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宋家的子嵐,媒人很快就會上門商議提親的事,到時候還要你們夫妻出面去提親呢,你也準備一下。”
“這就選定了,會不會倉促了些。”
張氏下意識的反駁,卻不敢駁婆婆的意思,只能掙扎一下。
崔老太太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那你覺得和誰說親不算倉促呢,張家的張思雨怎么樣?”
“我侄女也沒有那么差吧。”
張氏聽出了婆婆的譏諷,忍不住辯駁。
“不差?那你認為的差是什么樣的呢,張思雨當著我們大家的面推到子嵐,差一點就毀容了,甚至還連累我們崔家不懂禮數。
沒有嚴重傷害就可以輕輕揭過么?要是受傷的是你兒子你還這么想么?浩哥兒多謹慎有禮的人,只要張思雨在場,浩哥兒必定要給她道歉,她是不差,她是禍根,誰娶誰倒霉。
我把話撂在這,你要是敢讓張家進我崔家門,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我百年之前會留下書信,若你行事不妥當損害我崔家的名聲和利益,我會讓宗族給你一封休書。”
老太太疾言厲色,這是張氏嫁進來這么多年,頭一次當著全家的面將她的臉面踩在腳下。
張氏瞪圓了眼睛,好半天不敢說話,眼淚含在眼眶里。
“張家的恩德我們這些年已經還完了,足夠了。至于你么,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你進門多年都沒有長進,只知道風花雪月。
誰可憐過我這個老太婆,頭發都白了,還要操心管家理事,還要里外打點瑣事,一天都不得閑,你有可憐心疼過我這個半截入土的老太太么?
這些年我對你如何?我有為難過你丁點么?你讓張思雨進門,是打算讓我操心到進棺材么?我老了,我也想歇歇了。
人家林家楊家宋家齊家,這些咱們的世交,人家的老人哪個不是在頤養天年啊。
只有我和你爹,這么大歲數了,還要替你們操心家里,還要替你們養兒子,倒了還要被你們埋怨,你們可真孝順啊。”
崔老太太氣的用力拍著貴妃榻上的扶手,眼淚也掉了下來,她都這把歲數了,還不能放下瑣事。
宗婦的責任重大,不能隨便給別人,老二媳婦倒是能干,但她不是長媳啊,一旦沾了族務就容易養大了心,她不能冒險也不能做禍家的頭子,寧可自己辛苦也要正家風樹規矩。
“母親喜怒,仔細身體要緊,是兒子的錯。”
眾兒孫全都站了起來,低頭道歉。
崔浩上前一步替老太太捏捏胳膊,朝弟弟崔毅招手,“去給祖母倒杯溫水來,快去,你給祖母倒水是孝順呢。”
“好,我去。”
崔毅才四歲,孩子有點小胖,扭噠扭噠的去倒水了,費了老大勁捧著茶壺倒水,撒了一桌子。
“哎呦你真能使喚人,他端不動,再砸了傷了手。”
崔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沒好氣的拍了下崔浩。
“祖母,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是我讓您操心了,等孫媳婦進門您就可以歇歇了。”
崔浩幽幽地嘆口氣,他豈能不知道祖父祖母的辛苦和勞累呢,正因為如此,他從小對傻白甜的母親頗有怨言,也從心底里不認同。
母親的天真快樂是建立在祖母的辛苦之上的,她沒有體諒過祖母的辛勞和不易,進門這些年從來也不肯主動學習,只顧自己玩,何嘗不是自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