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當的時候?
什么是恰當?
要看修為,還是心性,或是功德?
雖然在這次任務結束時,沒有打探到更多的情報,楊玉英的心情還是不壞。
有什么好不開心的?
她本來會永遠失去元帥,連她自己都將不復存在,如今卻重回過去,擁有新的人生,而且,與元帥重逢,也并非不可能,難道還不該覺得滿足?
皇城司里種了好些花樹,一年四季都有鮮花盛放,楊玉英結束任務,就聞到了熟悉的花香,精神居然自自然然地放松許多,慢吞吞回了房間睡下。
第二日直到太陽升起,才又沐浴著花香醒來。
皇城司的小廚房里早餐頗豐盛,楊玉英卻還是自己動手煮了一鍋粥,以蝦仁配蛋清烙煎餅,卷上清脆青瓜條,清爽美味又可口的很。
于是小廚房的伙食都給剩下了。
養靈司一干舊識,都跑到楊玉英這里來蹭吃蹭喝,好在皇城司人多,不少使臣整個晚上在外奔波,日行千里不至于,但奔波勞苦絕對有。
尤其是這幾個月,大家經常是天未黑出門,折騰到天亮才能歸,廚房里別管煮著多少鍋飯,總也喂不飽他們的肚子。
早飯吃罷,曾副掌事便徐徐而至,懷里還抱著一卷輿圖。一近前,就沖楊玉英等人笑了笑:“來。”
大家聚過去一看,曾副掌事把輿圖平鋪開,里面已經以各色的線條圈出一塊一塊的區域。
“養靈司的諸位,大家接下來要做一件日常任務了,巡街。”
眾人:“……”
前幾日剛看過大門,現在就要巡街,鬧了半天,他們養靈司的人是真要搶京兆府衙役的差事,對吧?
曾副掌事的表情卻是十分嚴肅:“近年,我大順各地異事頻頻發生,京城也不太平,我們皇城司的使臣們費了好大的力氣來匯總消息,最后制作了這么一份輿圖,其中標注了最值得注意的地處,諸位,你們責任重大,要努力!”
楊玉英也好,夏志明也罷,連最單純的方碩,也沒被他鼓動得熱血沸騰。
不過,任務還是領了,工作依舊要做。
楊玉英他們整理檔案的時候,早把這段日子京城發生的種種怪事都記在腦子里,此時只掃了眼輿圖,連曾副掌事給準備的小冊子都不必拿,便出了皇城司,正兒八經地開始出任務。
臨出門,大家抽簽分組。
楊玉英一抽,就抽到和林官一組,今日他們兩個人組隊,巡邏范圍乃京城東南的三條街道。
夏曉雪盯著自己手里的綠色簽子,再看看林官塞在袖子里的紅簽子,鼓著臉頗為不悅,一挑眉,暗地里一勾手指,皇城司門前的樹上忽然順下一條蛛絲,悄悄探向林官的袖口。
林官連看都沒看,袖子一甩動,蛛絲彈回去正好彈中夏曉雪的腦門。
夏曉雪氣得朝他怒目而視。
林官就特別得意地對著楊玉英做了個請的手勢,同她一起出門。
楊玉英其實到一點都不討厭巡街這種差事。
京城的街市上一片繁華,喧鬧里透著平和,正值太平盛世,人間宛如樂土。
林官一眨眼的工夫就同賣水果的小販,點豆腐的大爺,賣花的小姑娘打成一片,說說笑笑,玩得樂不思蜀。
楊玉英沒理他,難得沒有放任自己的懶惰,勤勤懇懇,認認真真,開著一雙靈目四處走動,一直到晌午腳步不停,便是以她的體力,竟也額頭微微見汗,剛一坐下,茶博士才上一杯涼茶,她還未喝,這涼茶就進了林官的口。
他似乎玩得頗興奮,臉頰發紅,旁邊的賣花姑娘也雙頰發紅地看他。
“呼,好累,好累!”
林官舒展開修長的四肢,整個人癱在桌子上,就像一只大貓,他臉上堆疊著微笑,旁邊賣花的姑娘總是忍不住側過頭來看他,在他面前,五官只是平凡的小姑娘都好像變得美麗了許多。
“茶博士有個強勢,又重男輕女的母親,他要是不做出改變,很快他就會失去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車行的掌柜看起來軟弱,但他正在心里計劃要殺死他的好朋友,就是那個剛剛為他和幾個混混吵架的酒樓金掌柜。”
“因為他欠金掌柜一大筆錢,這些年陸陸續續接了很多,雖然他的好友沒要他還,但最近卻提了幾次生意不好做,最近周轉不靈,他擔心對方催他還錢。”
“豆腐西施孫娘子嫌棄丈夫沒用,用不了多久就要同貨郎私奔了。”
林官面上帶著些許慵懶,說這些時,眼角眉梢尚存些漫不經心,顯得冷酷得要命。
楊玉英早見識過這家伙的那一雙利眼,林官從來都能看到許許多多別人看不到的事,聞言也不驚訝,只一揚眉,輕輕笑起來:“要同貨郎私奔的豆腐西施,替她兒子做了十幾套大大小小的衣裳,在她兒子那雙露出腳趾頭鞋子底下縫了些錢,應該至少有一百七十塊。”
“茶博士會改變,他雖然愛他的母親,可他同樣愛他的妻子,尤其愛他的女兒,他最近天天私底下偷偷攢錢,會把客人給的賞錢存起來,又去牙行打聽房子,正準備租房搬家。”
“車行掌柜那點陰暗的心思成功不了,因為我在,我知道了。他那好友金掌柜是個人緣極好的人,朋友多,路子廣,酒樓一時周轉不靈不算什么,很快就能度過危機。”
楊玉英輕輕松松地說,“你瞧,好心就算在一個人身上浪費,可卻不會在所有人身上浪費掉。”
她話沒說完,林官就笑了,“好姑娘,我果然越來越喜歡你。”
他一笑未收斂,就瞬間凝滯在他眼角眉梢間。
周圍靈氣忽然動蕩,像潮汐一般洶涌,四處沖撞。
尋常人感覺不到,但幾乎只片刻,他們兩個就感覺到好似有不少潛伏在暗處的‘妖魔鬼怪’在蠢蠢欲動。
楊玉英伸手在桌案上一壓,靈氣瞬間在指尖蔓延出來,匯聚成一個小小的陣法,周圍的靈氣躁動漸漸平息。
林官咋舌:“怪不得咱們這片街市被標注重點,我還當皇城司的天眼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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