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換一套水紅色立領連身襦裙。
三月底,天已經熱了,剛穿三層捂的快要出汗。
新婚三日不理家務,回門后才開始接管家事。
高兆就兩個陪嫁丫鬟跟來,她也想了,還是按照原班人馬,反正師兄是婆婆的心頭肉,沒人敢搗亂。
代秋早就一點點的說了些師兄院里情況,所有人都是安靜干活,公主府從上到下沒刺歪的下人。
所以高兆不擔心她嫁過來后立什么下馬威,有師兄在,也沒人敢找事。
晚上,高兆問吳長亮為何叫公主母親而不是娘。
這個她覺得當面問比較好,在公主府打聽事,那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高兆能想到府里沒有公主不知道的,有個風吹草動不用過夜公主就能知道。
所以何苦做些沒見識的事,讓人看不起。
吳長亮沒想到師妹問這個,從來沒人問過他,就是父母也沒問過。
想了想說道:“小時候父親說你母親怎么,母親又說你父親怎么,所以我就父親母親的稱呼,一直到現在。”
高兆無語,怎么都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剛她還瞎猜是不是因為大戶人家都是如此,或者是算命后讓他這么稱呼,誰能想到是師兄自己這么認為。
自己家里,父親要說什么都是你娘說,母親就是你爹說,所以她和弟妹爹娘的叫著多順口。
要是每次都規矩的叫父親母親,還以為是有親娘后娘的緣故。
因為高兆見過梁梅雪把繼母稱呼母親而不是娘。
“我從小都是叫爹娘,今天在正院,我說多謝娘,師兄說多謝母親,我覺得怪不得勁的,以后我跟著師兄也稱母親好了。”
吳長亮道:“不用,我改。”
其實吳長亮早就發現這個問題,母親和舅父沒外人的情況下,都是叫外祖母娘。
大哥是成親后才不再爹娘的稱呼。
可是這么多年,讓他一下改口,他不知怎么改,每次到嘴邊又是叫了母親。
高兆聽師兄說他改,欣慰呀,要的就是你改,如果你默認我剛才的話,那我還得廢口舌,必須讓你來改才行。
沒想到忽悠小能手還沒發揮作用,師兄就自己說了,獎勵一個。
于是,胳膊摟上來,先說一句師兄你真好,然后來個香香。
一陣纏綿,幸好不是在床上,不然控制不住咋辦?
不過師兄是個自控的人,非常自控,高兆能預見一年后圓房,師兄絕對做到不會提早一天。
第二天一早,倆人繼續先去正院。
行完禮,公主發話說一起吃飯。
昨晚她也想了,讓兒子媳婦回屋自己吃絕對不可能,媳婦都得每天來請安服侍,每家新婦都是如此。
那干脆一起吃好了,互相也熟悉下。
沒想到的是兒子過來攙扶她起身,這個不奇怪,奇怪的是兒子說:“娘,兒子扶你過去。”
不說公主意外,就是吳駙馬也都意外,但兩人不露聲色和平時一樣。
至于兒子一直稱呼公主夫妻父親母親,以前夫妻倆也叨叨過。
平武公主想起母妃讓她和弟弟自小叫娘,說這輩子沒當個正室,要是在普通人家,妾聽不到孩子叫聲娘。
不過是宮里,又是高輩分,那也是母子三人在時才那么叫。
平武公主那時體諒不到母親的感覺,可是小兒子從小就是父親母親的,她覺得別扭。
有次還給駙馬說她又不是后娘,駙馬說難道我是后爹?
不過夫妻倆都有些遺憾。
四個兒女,說實話,對小兒子付出的精力最多,也最有感情,當初有兩次兒子命在旦夕,那種無望,那種只要兒子好了,能娶妻生子,他們就知足。
所以其他小事一概不計較,對于兒子這么稱呼,夫妻倆也不費勁去猜,也不問,怕萬一觸到兒子哪個心思了,本來還叫父親母親,別來個整個閉嘴才麻煩。
高兆要是知道是公主夫妻是這么想的,真想給他們上一堂課:溝通很重要。
還有就是公主太把師兄當金娃娃,不是,是玻璃娃娃,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
其實師兄挺耐摔的,只不過公婆害怕,對師兄一直有點小心翼翼。
或者是以前總怕養不活帶來的后遺癥。
高文林父女對江氏也有點這樣,以前高文林舍不得讓妻子受苦,后來又因為妻子的身體,他更加小心翼翼,把江氏當瓷娃娃。
不止父親,高兆何嘗不是?
高兆拉開椅子,吳長亮扶著公主坐下,不是公主老的讓人攙扶,而是孝道的表現。
這次高兆不像昨天頭一回那么緊張,今天她不僅自己吃飽了,又給公主布菜,公主看哪個菜,她馬上起身。
看得出來公主臉色柔和,法令紋沒那么深。
走時,吳長亮又說了句:爹娘,我們先回去了。
兒子媳婦走后,吳駙馬說道:“終于聽兒子叫了聲爹娘,欣慰呀。”
平武公主想說成親了啥都聽媳婦的,怕說了駙馬又得說她挑刺。
昨天她也注意到媳婦叫娘,兒子叫母親。也能猜到媳婦之前不知咋回事,倆人回去說了這個問題。
沒想到是兒子改口而不是媳婦改口,雖然平武公主心里愿意的很,但多少有點兒子是白眼狼的感覺。
回去的路上,忽悠小能手在絮叨:“看,娘剛才看著都高興,師兄,好話別放在心里,不說出來,別人不知道,得說,你看我就喜歡說,所以我爹娘我大姑,還有我外祖家每人都喜歡我。要說我可不是個賢惠小娘子,不會做飯不會女紅,但是我心里裝的全是家人,當然,以后心里還要裝婆家的人。自家人,不是外人,不用客氣,有啥說啥,我也喜歡咱爹娘,對咱倆像心肝肉似的,咱們得表達出來這份喜歡。不說出來,爹娘以為給咱們做了這么多,還沒得一句好,多失望呀。這可是親爹娘,沒啥不好意思的。看我剛才給爹娘布菜,可不是因為是新媳婦做個表面,我是真心真意的把咱爹娘當親爹娘一樣。你也看到我在娘家就是這么做的。”
吳長亮一路點頭,最好說了句:師妹說的對。
高兆欣慰,總算比以前那個好多了幾個字。
她奇怪,以前師兄也曾說話好幾句,甚至一連串,為何有時就是一個好字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