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政事,夜瑾就迫不及待地出了宮到了紫云山莊。
九傾正斜倚在涼亭里的長椅上看一封信,一身戎裝佩劍的宸王沉默地站在一旁,氣氛顯得有些肅穆。
一封信閱完,九傾隨手輕捻,白紙在掌心化作粉末,隨手一揚,粉末隨風飄散。
“來東幽之前,我讓風云澗幫我調查天都世家私底下的一些歪風邪氣。”九傾抬眼,輕眺著萬里無云的天空,“他已經開始著手調查,等我回去之后,在正式登基之前,天都年輕的世家子弟必須經過大刀闊斧的一番整頓,否則,朝堂早晚生亂。”
宸王沉默了須臾,淡淡道:“傳承了百年的世家,門庭依舊顯貴,門風卻已經開始。”
安靜站在九傾身邊的紫陌,聞言嘴角抽了抽。
虧得當初瑾王喜歡上她家殿下的時候,她還在殿下面前大言不慚地說,南族權貴世家的公子,那些被選為殿下皇夫的人,不管是武功早已還是才華品性,都比西陵皇子要高出不知多少。
結果……
真是話不可說太滿了。
還好殿下提前兩年掌權處理朝政,因為尚未登基,所以行事尚且自由,很多事情也能從朝堂之外的其他渠道得知,而不至于被人蒙蔽了視聽。
“南族顯赫的幾大世家,這一代大多子嗣單薄。”九傾面色平和,語氣清淡,“除了風家兩個嫡子之外,其他的幾家都只有一個嫡子,按理說,沒有兄弟之間的爭權奪勢,他們更可以心無旁騖地學習,充實自身學識,修身養性,以期日后維護世家門庭門風。”
“可前有一個溫綏遠野心勃勃,后有一個云初陽不思進取,只知打壓庶弟,心胸狹隘,連春闈一事都敢弄虛作假……”九傾輕笑,笑意卻透著絲絲清寒之氣,“孤才明白,這所謂的門庭世家,徒有風光顯赫的外表,內里卻早已不堪。”
宸王眉眼沉沉。
何止是世家門庭?便是連皇族也不例外。
想到溫綏遠,想到胥王,想到云初陽……
宸王眉眼微沉,淡淡道:“也是臣疏忽了年輕一代皇親權貴的品行。”
“皇兄不必攬責于自身。”九傾輕垂了眸子,語氣平淡,“孤尚未登基,新臣的朝代才剛剛開始,管他是品行不好,還是沒有真才實學卻濫竽充數者,孤都不可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世家立于天都太久,顯赫了太久,想要自取滅亡者,孤怎么可能不成全?”
話音剛落,遠處一個男子飛身而來,迫不及待地喊了一聲:“九傾。”
剎那間,淡漠平靜的女子眉眼變得柔和,嘴角情不自禁地勾出了一點笑意,“在宮里表現尚可,頗有一國之君的氣度威儀,一到了這里,怎么變得這般毛毛躁躁?”
“大概是被殿下寵壞了。”宸王看著遠處疾步而來的男子,聲音淡漠,“來人,去瑾王的書房把他的琴取來。”
空氣中傳來一聲恭敬的“是”,隨即一道人影悄然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