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片刻的對視時,眉眼間那份平靜卻懾人的威儀頓現,讓他心里頓時一凜,慌忙低下頭。
沉默了片刻,緩下心頭不安,他緩緩叩首:“草民告退。”
靜瑜不再說話,安靜地看著他退下,走到離帝座遠遠的座席上坐了下來,跟他坐在一起的一個官員低著頭,恨不得讓自己隱身在空氣中,別讓任何人注意到才好。
靜瑜撇了撇嘴,小小的身子倚在椅子上,托腮輕嘆:“在男子之中,這樣的容貌也確實是不錯的,但男子光有容貌就能讓喜歡上么?真是膚淺。”
作為一個七尺之軀的男兒,若是抱著以色侍人的想法,什么尊嚴驕傲都不顧了,那么此生他已經注定就是這樣卑微的一個人了。
不是身份上的卑微,而是骨子里屬于男人的驕傲都已經被他自己踐踏殆盡。
心里的意圖都寫在了臉上,他的功利心和企圖也無所遁形,這樣的人……別說娘親心里只愛著爹爹一個人,就算不是,又豈會看上這樣的人?
夜瑾默默地看了九傾一眼,“傾兒,你覺得他長得好看么?”
“沒在意。”九傾道,悠然從容的語調,“在我心里,我的帝君大人永遠是最好看的,誰也取代不了。”
話音落下,夜瑾瞬間一靜,很淡定地收回了目光。
就算此時心里已經樂開了花,他也是不會在面上表現出來的,這么些年下來了,早該練就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況且還是在這么多皇親和群臣面前。
這個插曲很快被揭了過去,九傾和夜瑾誰也沒放在心上,畢竟那樣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小角色,當真不值得他們過分去在意。
只是這些朝臣總不死心……
算了,反正他們很快要離開天都城,就算他們如何不死心,以后也沒機會再按這種事情來讓他們心煩。
靜瑜安靜地坐著喝花茶,吃宮女送來的糕點和零食,面上恢復了一派純真無害,就像方才那些話根本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但是帝座下首的宸王看著她時,眼底總有著一抹思量。
小公主今年七歲。
她的年紀宸王記得很清楚,但有個事實他更清楚——予修在進宮之后的三年里,武功上的進步是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感到驚訝的。
而予修對待這個比他只大了一歲的公主姐姐的態度,那是一種真心的敬服。
予修雖小,卻是宸王的兒子,宸王很了解他。
小孩子心里對于身份地位的認識其實還沒那么強烈,能讓他真心喜歡并敬服,絕不可能只是因為小公主長得好看。
而上個月予修在東宮被嚇到的事情,至今還在宸王心里留下了一點疑慮,予修不可能撒謊——而且事后輕鸞也證明了予修說的都是實話。
那么,表面上柔和無害的小公主在下令廢了那個叫容陵的雙手時,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個叫容陵的孩子,為何會冒犯公主?
還有,他的武功似乎很高,其他方面的本事也都很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