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秦柔都命丫鬟采買紅布,在屋中繡了許多,鴛鴦枕蓮花巾,帕上盡是鳥語花香,很是喜慶,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為自己備嫁妝。
四姨娘抿了朱紅,施了粉黛,在宅中也沒事做,隔三差五裝扮自己。扭頭就見女兒低頭認真繡著,嘆氣道。
“方佟不受待見,在農莊回不來了,咱們母女不必再受她的氣,你何必像以前那樣討好秦蟬?”
說到這,四姨娘輕笑,撥弄修剪完好的指甲,“她都快嫁人了,小戶人家的正妻,一輩子就這樣,還不如大戶小妾呢!”
秦柔刺繡動作一停,看著眼前的中年女子,那番見解眼界真是狹窄,卻是自己親娘。
她沒有回話,繼續低頭繡著。
“你這丫頭怎了,我與你說話,竟不答。放在小時候,我定打你了,現在大了,打不得了。方佟不在府中,障礙沒了,等秦蟬嫁了,我和你父親說說,你也該嫁了。”
說著,笑聲中多了分暢快,“聽娘的話,高門正妻不妄想了,做個大戶人家的妾,哪怕受冷落,日子也不會太差。”
一邊說一邊擺弄首飾胭脂,“你看這些,尋常百姓可用不起,比起先前那些勾欄院姐妹,我的日子最好。”
秦柔的心一片冰涼,這番話她不知如何接,還未物色人選,就想到以后受冷落。
咚咚——,屋門突然被敲響,丫鬟恭敬的聲音從外傳來,“三小姐來了。”
四姨娘皺眉,也不擺弄首飾了,“不好好呆在屋里待嫁,跑這來做什么?我不想和她周旋,你招呼著。”
說完,直接起身從后側屋門而出,懶得應付。
秦柔搖了搖頭,不過一個未及笄的姑娘,母親都急著走,怪不得幾次三番叫母親去云院給大姐請安,怎么說都不應。
偏安一隅,自以為過的很好,這些年,父親可曾關懷過,到底是可憐女人,井底之蛙。
吱嘎——,屋門直接被打開,秦蟬跨步而入,連日藥膳人參養著,畢竟年輕好的快,現在臉上已經有了氣色。
一眼就看到鴛鴦紅枕,秦蟬眸中極快的劃過一絲光,“二姐,你要出嫁了?大姐給你選的哪戶人家?”
因封了消息,秦蟬并不知道主人公是她。
“不是替我準備。”
秦柔淡淡的說了句,然后放下繡活,挽住秦蟬的手帶她坐在旁側椅子上。
滿目紅布,不是二姐的,那是誰的?
“你我都是要嫁人的,早晚罷了,這次你先行,恐怕沒多久就到我了。我是庶出,不管怎樣,你我都是最親的。這東西為你準備的,你收不收是你的事,我總要備下。”
娓娓道來情真意切,秦蟬并未動容,注意點全在一句話上,為她準備!她竟要嫁人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大姐不讓她知道,打算私自定下婚日嗎?是不是以后媒婆進府也瞞著?到時候一棒打暈上花轎,不從也要從。
母親為她物色謝小公子,她也有所接近,就算不是他,她也會選個至少自己中意的。
“你去哪,不要做傻事!”
眼看她要走,秦柔立即起身去攔,卻被一把揮開。
“我都要被送進虎穴了,你認命,我才不,大姐那樣的,怎會盼我好?”
寧愿一輩子老姑娘,也不能隨便養搪塞人。大姐都十六了,沒有定親,可見還在挑人。
一語落下,秦蟬迅速走了,不一會就出了院子直往道上去。
秦柔眸色沉沉的望著,就在這時,四姨娘出了來,唇邊漾起意味不明的笑。
“沒想到方佟的女兒這么蠢,幾句激將法就去大小姐那鬧,這么一來,連家境好點的小戶都不可能了。”
說完,她又拍了下女兒的手,“你放聰明點,巴結那位大小姐,指不定就給弄去大戶……”
“母親,不必再說,我根本沒想激將法,你想多了。以后也別說做妾,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管嫁誰,她都不想活成母親那樣。
話落,秦柔轉身回了屋,卻沒有繼續刺繡,將紅布全部收了起來連帶繡品放入柜中。
之后她就沏壺花茶拿了些果子躺在榻上,過了一個時辰后,還未聽到前面鬧起來的消息。
果盤吃的也差不多了,秦柔便起了身,特意喚個丫鬟去看。
大院一片平靜,云院也是。于是,秦柔轉身去了秦蟬那,還沒進去就聽到輕快的歌聲。
奇怪了,剛才還氣的火冒三丈,這會唱小曲了,難道大姐物色了一個好人家?
“呀,柔兒,你怎在這?”
突兀的一記女子聲,扭頭就見母親急急走來。
屋內秦蟬也被驚擾了,哐——,窗子被打開,只聽笑盈盈的聲音。
“二姐,都到我這了,怎么不進來?你為我備嫁妝,我很感激,聽說二姐繡工了得,我看了些花樣,什么時候和你仔細說說?”
態度天差地別,秦柔心思千回百轉,硬生生的止住,“母親喚我了,得空我再來。”
帶著滿腹狐疑,秦柔隨四姨娘走了,秦蟬望著兩人背影,輕蔑一笑。
這對母女等著看她笑話,秦柔繡那些東西,私下樂呵的很。瞧瞧,二房嫡女就嫁個小戶子弟。
可笑,大姐輕視她,身份高高在上,她忍。秦柔算什么東西?就那個身份,即便小戶,也只能做妾。
等走遠了,四姨娘才笑彎了眼,輕聲道,“云院里的柳意姑娘來了,有什么要緊事呢,就在前頭等,注意說話。”
話落,揚手拍拍女兒的肩膀,很是得意的走了。
柳意是云院的大丫鬟,時常伴在大姐身邊,她們這些二房的小姐,見了柳意也需恭敬。
“二小姐。”
柳意見了秦柔,先行福了一禮。
“快快起身,可是大姐有話?”
秦柔立即扶起柳意,言語間禮態十足。
“姜大小姐今日入府,邀大小姐賞宴,閨中幾個閨秀人較少,便想著帶你出去見見。”
秦柔一下子愣了,能請大姐去的,哪怕極小的宴席,也是高門長房嫡女。
她一介二房庶女,怎么想到她了?何況,說是幾個閨秀,說不準有男子呢?還在為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