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一句,說罷人已走離,謝蔓兒怔在原地,抬頭望著謝凜遠去的高大身影。
她聽不懂,真的就是真的,假的也真不了,小叔叔到底什么意思?
對雪有沒有去北地,謠言又如何傳出?
“小姐,起風了,別凍著,回院吧?”
站在遠處的大丫鬟見大人走了,才上前恭敬出聲。
謝蔓兒思慮片刻,不多時朝前走去,快到院中時,她又問丫鬟,“你說,我要不要去姜府一趟?”
“小姐,奴婢勸您別去,花田一事過去沒多久,沒有大人的指令,您不要出府。”
謝蔓兒雙目微垂,總覺的京城近日不安寧,從春來節開始,就暗濤洶涌。
林潤被流放,翰林院長史卸去官職,調往國子監做一末等打掃,接連兩事如狂風過境,迅速席卷京城,茶酒雙館,議論紛紛。
秦云舒聽到時,正從莊姨娘院中出來,走至大道,聽打掃奴仆輕聲議論。
她想到謝凜出手,那位狀元不死也要扒層皮,卻不想鬧這么厲害,長史也被牽連。
父親在房中睡了許久,前一個時辰她還看到他,這次朝堂審議,皇上沒有派人請他入宮。
現在,整府仆人都知道了,父親定知。于文臣而言,又是一番驚濤駭浪。
于是,她快步朝主院去,等她到時,恰見大舅匆忙步入正廳,眸色深沉,一臉凝重。
兩人要事相談,她沒有立刻進去,而是輕輕繞著走到廳門邊,靜靜聽著。
“你也知道,雪兒遭此大難,還在府邸休養,我也放出她已經前往北地的消息。怎就傳出她遭林潤非禮?我一向不惹事,也沒得罪謝大人啊!”
姜理急色連連,愁容畢現。
秦云舒聽的一清二楚,林潤非禮姜對雪?謝凜抓了這個把柄,狀告林潤?
“這可怎么辦?雪兒的名聲毀了,她還在床上躺著,如果知道……”
姜理連連搖頭,查案判斷厲害的人,在子女事上沒了主意。
“追本及源,雪兒是否得罪謝府中人?謝大人怎編派她和林潤?”
初聽時,秦正也驚異,平靜后思考,其中不少紕漏。
兩個問題全都問到點子上了,紙包不住火,都是自家人,沒什么好隱瞞的。
“都是婦人之見,我家夫人見林潤才華橫溢,不知從哪里聽來,極有可能中狀元。私下安排兩人巧遇,誰知真的中了。他更到姜府拜訪,我怎可能想那么多?”
這事,還是他動用家法,掌事嬤嬤才如實交代。
“你啊,糊涂!”
話中多了絲絲斥責,不多時又搖頭,“這事棘手,翰林院大人跟著遭殃。謝凜早就看長史大人礙眼,借機除去罷了。”
聽到這,秦云舒多半明了。
“不僅僅是他啊,蕭總兵也踩了一腳。”
姜理什么辦法都沒有了,好像無論怎么做,都擺脫不了女兒名聲被毀,更傳出他撒謊。
街頭百姓都議論,前幾日還說去北地探訪宗室,沒幾天和男子私會,騙人呢!
“大舅。”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女子聲響起,抬頭望去,只見外甥女走來。
姜理面色凝重,即便看到小輩,也擠不出笑來。
秦正散去嚴肅,故作輕松,“舒兒,你出去。”
話音剛落,就見女兒走來,“父親,現在所有人都知曉。”
言下之意便是,不用瞞著,她早已知道。
姜理長嘆一口氣,“都不省心,我遭了什么孽!”
“大舅,不用著急,我有一個提議,興許能解決你的困擾。”
平靜而出,聲音清朗。
秦正不禁多看她幾眼,這事并非登徒子欺負姑娘家那么簡單,涉及朝臣。
何況,此狀是蕭瑾言和謝凜,兩人一起狀訴。
“派信任的幾名侍衛,今日就送表妹去北地。同時,北地宗族放出她在北地的消息,等時間長了,風頭過去,表妹再回來。”
說到這,秦云舒笑道,“北地路途偏遠,離京城千里,齊京的事,暫且傳不到那里,更是富庶大縣,不乏翩翩公子,表妹可以挑挑。”
姜理被她這么一說,不禁陷入沉思,身子未愈,他也舍不得,但好像除了這樣,沒有更好的辦法。
“舒兒說得對,先這么做,稍安勿躁,過了這陣再說。”
秦正在旁安撫道,姜理皺著的眉頭緩緩松開,最終點頭。
就在這時,府門管事走來,侯在廳邊,躬身就道,“老爺,姜家大少爺在府外。”
姜理直接怔住,反應過來后,上前急問,“鎧兒?”
“正是。”
話音落下,姜理飛快而出,直朝大門去。
秦正望著姜理急速離開的背影,長長的吁了口氣,“你大舅不容易,這節骨眼上,幸好你表哥回了。”
秦云舒輕嗯,眸中波光閃亮,那日她說的話,他終究聽進去了。
沒一會,兩人就見姜理走來,身后跟著姜鎧,手上還拎著兩大包黃紙。
秦正納悶,秦云舒一眼就知,里面包的肯定是烙餅,好多呢。
“姑父。”
進廳時,姜鎧朝秦太傅行禮,隨即看向秦云舒,面上帶了絲笑。
這笑容看在姜理眼里,直把他震住,他這兒子,從來沒這樣笑過。
“表妹,那日你在鋪前排隊,才買到一張,今日我帶了許多給你。”
話落,有禮的放下兩大包。
秦正見此,疑惑的望了女兒一眼,片刻后說道,“回來就好,你爹刀子嘴豆腐心。你也二十的人了,做事不可沖動。”
姜鎧點頭,“謹遵姑父教誨。”
說罷,他看向父親,“我跟著一位邊關老者,在京城開了一家餅店,生意不錯,他沒有子女,技藝親授于我。”
話到此處,他停下,只覺的好一段日子沒見,父親老了許多,鬢角很多白發。
“罷了,無論你做什么,只要你喜歡,我不強求,你妹妹……”
姜理面色微變,這事傳播廣,他肯定知道了。
“吉人自有天相,以此推動妹妹去北地,對她來說,可能是好事。”
以前,他就覺的雪兒急功近利,旁人不知,作為她的親哥哥,他深知,戾氣太重,過分講究輸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