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二老爺那里,蕭元就是才結橫溢的謙謙君子,到了崔思然房中就開始裝傻充愣。
崔思然之所以一直病著不起,大多數也是因為郁氣難解。
蕭元要是在他跟前也表現的特別有才學,崔思然會難免多想。
他肯定得想著蕭元一個寒門出身,根本沒有正經上過幾天書院的人都這樣有才學,他得更加用功,若不然,要被別人拋的遠遠的追都追不上了。
因此,崔思然和蕭元討論四書五經的時候,蕭元就笑:“說這個干什么,我尋常也不太愛讀這些,我這個人交友甚多,京城各處都有我的朋友,改天表哥病好了我帶表哥出去轉轉,也給表哥介紹幾個實在人。”
崔思然想和蕭元說學問,蕭元就和他扯朋友。
崔思然想和蕭元說詩詞,蕭元就和他談起京城的好些事情,多數都是蕭元聽別人說起的,反正都是很有趣的事情,后頭,崔思然都聽傻了。
一直到離開崔家,蕭元臉上都帶著笑,臨走的時候還跟崔思然說:“表哥好好養病,也別總想著讀書,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四處走走,你得出去轉轉,要不然,你都不知道京城還有這么些稀罕事呢。”
崔思然點頭:“你說的我都好奇起來,我是該出去走走的。”
崔紀氏看崔思然精神好了許多,也跟著心里特別高興。
孫氏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就跟著出來送安寧和蕭元。
送到門口還和安寧說:“表妹和妹夫以后多來坐坐,也幫著我開解開解相公。”
安寧握了握孫氏的手:“你且安心,表哥應該沒什么事,以后他好些了就和他多在外頭走走,身體強壯了便什么都好了。”
孫氏笑著點頭應是。
從崔家出來,安寧和蕭元坐上馬車,兩個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好。
因為兩個人從崔思然身上都看到了些許死氣。
安寧低聲道:“崔思然這個死劫可不好過呢。”
蕭元卻道:“若是崔思然有個什么,只怕你那位姑媽真能瘋狂起來。”
安寧想想也是,雖然說崔紀氏有兩個兒子,可相對于年紀幼小,明顯的還是孩童的幼子來說,長子無疑是崔紀氏的精神支柱。
崔思然在還好,崔紀氏好些事情都不會太過計較。
可崔思然要是有個好歹的,只怕崔紀氏能不管不顧的做出好些損人不利已的事情。
“且看吧。”
安寧嘆了一聲:“總歸是別人家的事情,咱們也管不了太多。”
等兩個人回去之后,平氏就問安寧崔思然的情況。
安寧笑著說好:“就是得了風寒,現如今不敢見風,大夫也說了,養上一冬到了春天就好了。”
平氏也跟著松了一口氣:“沒事便好,沒事便好。”
等到吃過晚飯,蕭元讓丫頭先哄著狗蛋睡覺去,他把蕭大丫叫到一邊去。
“大姐,你回頭跟姐夫說,我往后要去書院讀書,外頭的好些事情都需要人跑腿,問問姐夫愿不愿意幫忙,當然,也不讓你們白幫的,我這邊出錢,一個月給姐夫二兩銀子,四季衣裳另算,且等姐夫來接你的時候你和他好好談談。”
蕭大丫一聽就特別高興:“這……給的是不是多了,你姐夫幫你是應該的,你給那么些……”
蕭元一抬手:“當然,這錢也不全是給姐夫的,姐夫如今也是有妻有子的了,他總得養活你們吧,再有便是他跟著我往來應酬的,也得有個花銷,因此這一個月二兩銀子他只能交公中一兩,剩下一兩你們自己花用,你讓姐夫去和魯伯父說,如果他同意,這事便這樣辦,如果家里不同意就算了,這跑腿的事我就厚著臉皮去找安寧的叔叔說,讓他給我尋個好人選。”
蕭大丫趕緊道:“肯定成的,這樣好的事情我公公肯定答應,你且放心,等他來我一定和他說。”
“另有一件事情。”
蕭元笑了笑:“若是姐夫在我這里做的好了,城南的舊宅子我可以送給姐姐,姐姐當年出嫁的時候咱家窮,也沒有像樣的嫁妝,我如今過的好了些,就想著早先的事情,總覺得對不住姐姐,就想給姐姐補一份嫁妝,那宅子也住不著了,等以后便放在姐姐名下。”
蕭大丫眼睛都亮了:“這個……這成嗎,娘答應嗎?”
蕭元笑道:“這個家里我做主,我說行就行,娘那里我去說。”
蕭大丫才放下心來。
不過她想了想又問蕭元:“這,要是放到我名下,我怕我婆婆鬧騰。”
蕭元擺手:“這個不用問你婆婆,只問魯伯父就行,不管誰家,當家做主的都是男人,你婆婆一個內宅婦人管不了這樣的事情,再者說,我給宅子自然是給你的,難道我還要把好好的宅子白送給魯家?滿京城打聽也沒有這樣的事情。”
蕭大丫想想也是。
娘家兄弟給補嫁妝,自然是給姐姐的,沒有把好好的宅子送給姐夫一家的。
她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了。
蕭元和蕭大丫說定了,便回了房。
他把這事和安寧一說,安寧就笑了:“你這是套路。”
蕭元一邊脫外頭的大衣裳一邊道:“不管是什么路,只要管用就好,這事就得這么辦,不然對咱們對姐姐名聲都不好,咱們不能鬧著讓魯家分家,分家的事情更是不能咱們提,得讓魯家自動分家,姐姐那個婆婆是個糊涂的,可魯三保卻不糊涂,他在外邊裝的一臉老實樣子,內里卻是精明不過的,真要把利益擺在前邊,他一定會做出選擇的。”
安寧知道,蕭元這是要以情打動魯貴,以利誘惑魯三保,然后再分化魯家。
隔了幾天,魯貴就來接蕭大丫回去。
他來的時候,蕭元就在家等著他呢,看到魯貴來了,就拉著魯貴笑著往外走:“姐夫,咱倆也好些日子都沒見了,今兒你來了咱得好好嘮嘮,你且跟我去,咱去酒樓坐坐。”
魯貴顯的特別不自在:“我……咱就在家里隨便吃點就行,去啥酒樓啊。”
他是想著去酒樓花錢就多了。
“去,一定得去,我結婚這么長時間了,那些朋友都請了,就還沒請姐夫呢,這頓酒,姐夫一定得讓我請,要是不跟我去就是不給我面子,姐夫,你說吧,你是瞧不上我呢,還是對我有意見。”
這話說的,魯貴還能說什么啊。
他就是個老實頭,嘴皮子一點都不利落,蕭元要是哄他,那是一哄一個準的。
他沒辦法,就跟蕭元去了酒樓。
倆人也沒在大廳,蕭元在離家不遠的酒樓這邊有一個常去的包廂,他帶著魯貴直接就進去了。
等進去了,蕭元要了幾個菜,又讓小二燙了一壺好酒。
他就跟魯貴喲五喝六的喝上了。
魯貴酒量小,沒多大一會兒就喝的有些醉熏熏的。
蕭元也做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拍著魯貴的肩膀就哭上了:“姐夫,這里也沒旁人,當兄弟的我跟你說句實話吧,我姐這輩子不容易啊,你說,她在娘家的時候過的是啥日子啊,那時候家里窮,吃了上頓沒下頓,她成天的挨餓啊,就這還惦記著我,有一口吃的也記得留給我,我原想著等她嫁了人就好了,怎么著也能混個飽飯不是,結果呢,姐夫,不是當兄弟的說你,我姐跟著你也沒享什么福啊,我看著我姐的樣子,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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